置不放,与国无功,却领着朝廷的俸禄,用民间的话说,这叫占着茅坑不拉屎。
所幸臣还未酿下大错,往后,却不能一错再错了。”
司徒锐陡然站起身来,在屋子里烦躁地踱来踱去,又狠狠掐了掐依然毫无知觉的右手。
余杭水这一番唱念做打,明着是说自己,实际上是拿自己的事教他。老师说他占着大学士的位置,在世人眼里,他又何尝不是占着皇帝的位置不放?
半晌后,司徒锐停在余杭水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老人,眼里的不甘一点点褪去:“朕知道了,老师起来吧。”
余杭水心里轻轻松了口气,对着皇帝又磕了个头:“老臣谢皇上恩典。”
“老师是不是也觉得,朕这事做的不对,应该尽快将皇位传给太子?”皇帝颓丧地靠在椅子上,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余杭水教导皇帝多年,知道他已经有所松动,只需要再加两把火,他就能想明白了。
“皇上,老臣觉得,这事儿你做的很好。”⑦⑧中文全网更新最快 ωωω.七8zω.cδм
司徒锐眼里带了些笑意,他就知道,老师会理解他。
余杭水掐了掐手心,迎着司徒锐殷切的目光,先是重重叹了口气,复又道:“皇上,老臣自是知道,你是为了磨一磨太子的心性,是为了天下百姓。
只是皇上,老臣担心,再这么下去,怕是会重蹈宏德三十一年的覆辙。”
余杭水的声音不高,却宛如重锤敲在司徒锐心上。司徒锐被打击的退了两步,身子重重磕在身后的桌子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余杭水。
宏德三十一年发生了什么,没人比他这个皇帝更清楚。
宏德三十一年,太上皇赐死了最疼爱的太子,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禅位给他,从此一朝两天子。
司徒锐忍不住撑着桌子呵呵笑了起来,此情此景,与当年何其相似。
原来,在他们眼里,他跟那个他看不上眼的,为了权利肆意算计利用自己儿子的父皇是一样的。他活成了他最憎恨的模样。
余杭水看着皇帝,定了定神,继续道:“皇上,你还愿叫臣一声老师,臣今日也就给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当年太上皇不愿放权,是存着另立新君的心思,他是为了护着忠顺王府,护着甄家。皇上你呢?
恕臣直言,这社稷江山,除了太子殿下,皇上你还能交给谁?前些年,皇上私下里还跟臣感慨过,说是对不住太子和明王。不久前,又给明王恢复名誉,赐爵封王;在朝里,却又跟太子针锋相对。
再这样下去,不是兄弟反目,就是父子成仇,岂不是让太上皇白白看了笑话?”
余杭水说完,不等皇帝回话,扑通跪到地上,砰砰砰磕头,“老臣逾越,请皇上责罚。”
司徒锐跌坐在椅子上,脸涨的通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该生气的,这气却发不出来。
因为,余杭水说的都是事实。
他甚至还不如太上皇,太上皇有宠妃有爱子,一生恣意妄为,自在逍遥;而他,只有孤家寡人一个,父不慈,子不孝,一生像个笑话。
“是啊,这位置,除了太子,朕还能传给谁呢。”司徒锐自嘲地笑了笑,他辛辛苦苦打下江山,本就是为了传给小枫的儿子。临了,他却又放不下这份权力,甚至想做个渔翁,挑拨兄弟两鹬蚌相争。
他有什么资格怨怼上皇的不是呢?
“老师起来吧,朕恕你无罪。”司徒锐亲手将余杭水扶了起来。
“传朕旨意,让太子、礼部尚书,还有钦天监的人立刻过来见我。”司徒锐对着门外扬声吩咐了一句。
“皇上,致仕的折子臣已经写好了,回去就呈给吏部,若是没其他吩咐,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余杭水站起来就要告辞,皇帝传这些人,应该是要说禅位的事,他此行总算是不辱使命。
司徒锐摇了摇头,道:“致仕的事,老师不要再说了。”
“皇上,臣年纪大了,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皇上恩准。”余杭水跪到地上,坚持道。
他今日的行为,有些越界,不真的致仕,就成了做样子算计皇上,所以这官,他无论怎样都得辞了。
再者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个皇帝的帝师,实在不必留在太子的朝里碍眼,还不如借着这事,留个好印象,为孙子将来入仕铺路。
皇帝看他铁了心的模样,到底同意了他致仕,不过也没让他离开,而是一起回了收拾干净的养心殿等着太子等人。
结果,太子还没来,小太监先在外面回道:“启禀皇上,明亲王来给皇上请安,可要传进来?”
司徒锐听说司徒岚来了,面上一喜,忙不迭的请他进来。
从行宫回来后,司徒岚一次都没进宫,他主动传话,司徒岚都借口养伤推了,这次特意来给他请安,他如何不喜。
“臣司徒岚,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