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靠在一边墙上，打量着父子俩的家，四个字，家徒四壁，空间不小，东西很少，一张桌子，一张床，想起院里散架的椅子，左思终于泛起一股罪恶感，步陌家三分之一的家具被他破坏了，打算借步陌衣服穿的念头彻底消失。

    今晚他得守着步陌，不能让他感染发烧，但怎么跟步错说呢？

    “老师要走吗？不留下来给我爸爸用酒精擦身子吗？”

    “嗯？”

    视线从院子里挪回来，左思诧异地看着步错：“你家还有酒精？你还知道酒精？”

    步错从床上跳下来，钻到桌子底下刨坑，半晌拿出一瓶白酒：“有，就是这个。”

    左思接过步错递来的白酒，还剩一半，看着父子俩都不像喝酒的人，这是专门擦身体用的？步陌经常被打？

    掩住眼里的深色，左思蹲下来轻轻抱住步错，拍拍他的后背：“不用怕，以后坏人来，我帮你们赶走他们。”

    “我不怕他们，就是怕爸爸死。”

    “不会，你爸爸死不了，别想太多。”

    左思起身：“时间不早了，你去睡觉，这里我来弄就好。”

    “嗯。”

    然后步错爬到床上，挨着步陌休息了。

    “……”

    对，孩子还小，是和父母在一起睡才正常，再说发生这样的事，步错心里多少肯定会有些害怕步陌离开。

    左思把步陌翻了个身，步陌身上的衣服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已经被剪得七七八八，脱倒是好脱，但脱的时候瞥见步错睁着大大的眼睛瞧他动作，左思莫名感到诡异，好尴尬。

    动作一时僵住，他和步错、步陌今天刚认识，现在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太熟了些？

    “老师怎么了？”

    “没，是不是睡不着？”

    “嗯，爸爸会不会趁我睡着突然死了？”

    “不会，，，要是睡不着就来帮我吧。”

    “好。”

    全部都弄好已经是半夜十一二点了，左思突然想起来，步错好像还没吃晚饭。

    “错错，饿不饿？”

    “饿。中午也没吃饱。”

    “你们家做饭的地方在哪？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我带你去。”

    一样的空旷，这间位于卧室的厨房里有个瓷砖铺就的台子，约摸到左思的胯那里，只比步错矮上那么一点点，有锅，左思松了一口气，有锅就好。

    东西少，但是很整洁，左思没见过哪个庄稼人还把台壁擦得像是新上的一样。

    随便煮了些稀饭，把中午留的鸡腿给蒸了一下，晚饭算是结束了。

    步错回去睡觉，左思守着他俩，分工格外明确，步错怎么这么放心他？

    左思打了一个哈欠，裤子上的血已经干涸了，现在还能抠出斑斑血块，他看看围墙，加高过，外面的人应该看不到，再说这么晚了那里还有人？

    还是不习惯露天洗，左思没有脱完，只脱了外面裤子洗。

    农村的夏季真是要命，中午热得人想把自己塞进冰箱，到了晚上用井水洗澡却觉得夏过秋临，凉飕飕的。

    衣服都不能穿了，左思发愁，步陌万一也就身上一件衣服，他明天怎么去上课？

    “怎么不擦擦？”

    左思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步陌靠着门正跟他说话，下意识往手腕上看，惊奇发现红点成了一小截红线，变多了。

    也是，左思都快被自己感动到了。

    “没有毛巾。”

    步陌扔过来一条毛巾：“给。”

    “这不是你的？”

    “怎么？文化人嫌我们脏？”

    “我只是怕你介意，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放心用。”

    步陌转身，扶着墙往屋里走，片刻后扔来一些衣服：“穿这个，洗过。”

    左思第一时间想的是他居然没看到步陌家哪里有放衣服的地方，沉默着穿上衣服，还没有发表自己做好事感言，就听步陌说：“穿上就离开吧，谢谢了，门记得从外面锁着。”

    转身，啪，关上门。

    “……”

    “77，步陌不喜欢我吧？你这红点是假的吧？”

    77：“他喜欢，不好意思而已，看你帮他这么多忙，不知道家里有什么能拿来报答你，所以先把你赶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报答，省得欠下更大的人情。”

    “是这样吗？”

    “没错，他就是这样想的。”

    左思拎着自己的包离开，对于77说的话还是有些疑虑。

    突然站定，他为什么要这么纠结一个刚见过一次面的男人？算了算了，步陌怎么滴跟他关系不大，他也不可能喜欢上一个男的。

    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

    敲响自家门板，没等片刻他妈就来给他开门：“怎么又回来了？这，还换了身衣服？”

    “他家大人回来了。我的衣服脏了，就借他家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