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一会儿过去。”柯西金说完,手撑着桌子站起,蹒跚着走出办公室。
专家知道这里的塔什干身份特殊吗?不可能不知道。俄罗斯船灵团体因为加入船灵联合体而不复存在,塔什干这个前秘书官可能已经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吧。身为联邦安全局的无名小卒,柯西金除了执行命令,把塔什干推进火坑以外还能做什么呢?听说人类因具备思想而成为地球的主人,知道人类的意识能改造物质的世界,可看看走廊上镜子一样的窗户,里面哪里有人类,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傀儡罢了。
群众能创造历史,但是一个人,只能在历史走向中随波逐流。
罢了,要是塔什干愿意的话,也许能从负罪感中解脱吧。对她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保证她能活下去。
等柯西金走到餐厅,他已调整好情绪,就好像他没有接到那通电话一样。
“欢迎柯西金同志到圣安德烈港区就任!以及,祝贺你即将回归人类世界。”塔什干站在餐厅门口,举着一个装着葡萄酒的高脚杯说,“也庆祝我即将重获自由。”
柯西金拿起门口桌子上的葡萄酒,碰杯后一饮而尽,在塔什干的示意下走到座位旁。塔什干趁柯西金不注意,把酒杯放了回去。
桌子上的菜品很好看,分量却小得可怜,加起来只比平时的晚饭多一点而已。
“毕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能浪费粮食。”塔什干解释说。
因为柯西金不想被人盯着吃独食,塔什干用叉子叉起一小块点心送到嘴边。一想到柯西金正在盯着自己,塔什干就觉得压抑。越紧张越无法摆脱想象中盯着自己的眼睛。几次失败的尝试后,塔什干把点心放回盘子。
“你们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吗?”柯西金疑惑地问。
“在厨房吃过饭”的理由不适合用在这种场合,塔什干也觉得没必要跟柯西金撒谎:“我们一直带在腰上的舰装核心件与你们的无线充电器类似,它会把锅炉中燃料燃烧产生的能量输送给我们的生物体。所以,虽然我们能消化普通的食物,但那只是为了享受。我患有很严重的饮食障碍,我的同志们希望我能克服这个困难。但她们的关心反而让我的病情更加恶化。说实话,我不希望她们像对待病人一样对待我。所以我放弃了,反正我们没必要像你们那样饮食。我用厨艺诈称我已痊愈,让同志们不要再管我。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你、我、替我品尝食物的活泼同志。”
“要是你们失去了燃料供应,会怎么样?”柯西金问道。
“没了燃料,我们很快会失去船灵的能力,比如在水面上行走之类的,体能也会在半小时内下降到普通人类水平。一直没有燃料的话……不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呼吸甚至心跳都需要能量,所以有可能会停止一切机能进入休眠,直到再次获得燃料供应,就像被封存的武器那样;也可能像人类一样饿死。”塔什干推测说。
“原来你们对自身也不了解。”
“就好像你们也不了解你们自己一样。我们苏联军舰对我们自身也很好奇。但是条件有限,我们也只能在哲学层面做些猜测而已。比如,为什么我们都是女性形象。”
“难道不是因为人类总是把船比作女性?”
“我们的猜测是:因为人类希望我们是女性,我们才变成了女性。我们种种行为都在表明我们试图接近并讨好人类。可以假设我们的人类形体也是为了讨好人类而生。在军舰时期接触到的人类都是男性水兵,自热在我们的认知中女性形体更受人类欢迎。或许军舰上的人类大部分都是女性的话,它的船灵将会具备男性外表吧。但是我们没条件做这个实验,因为我们不能为了证明这个猜想去沉船。至于为什么大部分驱逐舰都是小孩,可能和船的吨位有关?”
“你相信军舰有‘灵魂’?这可有悖于唯物主义。”
“我们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况且,如果灵魂是客观存在的,那么在哲学上,它也是一种物质。”
聊得越多,越觉得把塔什干变回机器是错误的。问题难以启齿,柯西金也无法摆脱必须成为帮凶的痛苦。列宁学社赋予柯西金崇高的理想,残酷的现实却让他不得不放弃它。生活给予柯西金同理心等丰富的感情,现实又要迫使他冷酷无情。思想让人类超脱于其他动物,但大部分人却被期望成为无灵魂的机器。
最终,柯西金还是没去问塔什干的想法。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看向窗外,天边那片黑云,这片由日本船灵统治的海域。尽管名义上她们不再归属日本,她们仍与日本保持着密切联系。必要时,她们会再次成为日本的一支武装力量吧。
柯西金不想牺牲塔什干,也不敢阻挠专家的试验。他想到一个既不必牺牲塔什干,也没有阻挠专家的计划。
专家需要的只是一个可怜的船灵,具体是谁并不重要;日本船灵号称是人类的守护者,本质上一直在贯彻日本的意志,也就是说,她们是俄罗斯潜在的敌人。既然如此,让一个日本的船灵代替塔什干成为试验品有了正当的理由。柯西金还知道如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