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信赖留下的痕迹，基辅看到另一个深渊海妖跪坐在一片死灰色的荒地上。根据神官袍，基辅知道她就是深渊化的信赖。她的头发变成了纯白色，头上还带着一个乌鸦头样式的巨大帽子。信赖跪在那里抽泣着，用化作利爪的手摧残自己的身体。信赖的爪子足够锐利，她也有足够大的力气扯断船灵的肢体，而她正是用这种力量自残。但是，撕裂皮肉也好，扯断肢体也罢，数秒后，她的身体就能恢复如初。

    基辅听她的栖姬大人说过，由“不死鸟”——响化作的深渊海妖，拥有全深渊最强的自愈力。只要不死，受再重的伤也能在半分钟内回到完好状态。基辅的王牌——“菲尼克斯”机队与深渊化的响颇有渊源。“菲尼克斯”是雅克38与“不死鸟”的结合，一次为深渊升级装备的尝试。据说还是正常机体大小的菲尼克斯原型机在战争末期，曾依托“不死鸟”的特性与Su57等战机周旋，为栖姬撤离西伯利亚争取到了时间。

    而深渊化的响缺点是她的其他方面与船灵形态的她没什么区别，只会找块礁石安静地坐着的她对人类唯一的威胁只有她周围的瘴气，而战列舰船灵的一轮齐射就能让她当场毙命，使她的自愈能力毫无用武之地。但另一方面，忽略运气因素，没有战列舰级别的火力也奈何不了她。总而言之，信赖杀不了自己。

    “你在干什么？”基辅轻声问道。

    信赖总算注意到周围有人，对基辅哽咽地说：“拜托你……杀了……杀了我。”

    “我倒是想弄死你。但是，伏龙芝那家伙，她可不会刻意跑去救我，还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你给我听着小鬼，你这条命是伏龙芝拿命换的，你没有权力糟蹋。”

    信赖把背后的炮台转过来瞄准基辅，基辅却反过来威胁说：“别开玩笑了，就你背上那两门破炮伤得了我？但是，要是对我开炮，我就要向你们船灵还击了。你还确定你可以开炮吗？”

    信赖见基辅软硬不吃，只好向她妥协。最后她请求基辅能收留自己，这回基辅答应了她。

    在计划作为酒窖的房间门口，基辅将这些事告诉给伏龙芝。伏龙芝猜到信赖“发疯”的原因。

    “可能，她终于想起，那三个是她的真姐妹了。”伏龙芝欣慰地说。

    “想起自己是日本的船，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反应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告诉你。”

    伏龙芝绕过基辅，径直走进地窖。也许是信赖累了，看到死而复生的伏龙芝，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就杀了自己的姐姐们吗，光荣也干过。她亲手处决了洛博夫，还抱着她的尸体，不让它沉没复活。我也是，杀了我的姐姐基洛夫。在深渊的领地复生算我倒霉，加入深渊也实属无奈。我没有忘记俄罗斯对我的所作所为，但与被迫背叛苏联的人类为敌，我还是做不到的。终于有一天，深渊的守备出现了巨大的空缺，我有了逃脱的机会，基洛夫却在最后拦住了我。她大概以为她可以说服我‘浪子回头’，所以对深渊隐瞒了我的出逃。当然，我也不想惊动深渊。她的心脏比我还脆弱，在拉扯我的过程中，她的病发作了。我得已逃出生天，为了防止她再追过来，我抢走了她的药……我那时候还不认识光荣，不知道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不愿伤害人类，现在想来，我那时候应该把基洛夫也带走，带去萨哈林。姐妹杀手，我们也是。因为对人类态度的分歧而大打出手的船灵和海妖，哪个不是？”

    信赖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馈。

    “你不是说过吗？你只是在执行命令。你并没有犯错，人类那边，可是很推崇你这种顾全大局，讲原则，不拘泥于儿女情长的品格的……”伏龙芝话没说完，信赖突然激动起来，基辅赶紧拉开伏龙芝，挡在她们之间。还好，信赖只是在为自己的过去后悔而已。

    “好吧，我承认，法理上的无罪不代表可以对那件事一笑了之。但是，那俩孩子追随了你四年，阿卡莎也继续陪伴了你四年。你失踪后，她们一直在找你。直到雷意识到是你不想见到她们才作罢。你如此随便地去死，可对不起她们对你的牵挂吗。自尽不是谢罪，而是逃避。如果你觉得你对不起阿卡莎，就别躲在别人家的地窖。哈，你应该注意到了吧，我们的身体都在缓慢地成长，换句话说，我们所有人都在缓慢地变老。你可以等到你有勇气面对她们时再出去，但你要知道，阿卡莎她们是没办法一直等下去的。”

    “行了，就算是最弱的复仇灵，也能轻易干掉现在的你。别刺激她了。”基辅把手按在伏龙芝的肩膀上。

    听到会所又有顾客，基辅重新关上地窖的门，带着伏龙芝回到酒吧。

    等在那里的，竟然是晓。

    “你……是怎么进来的？”基辅确认自己的舰载机和两尊魔动人偶都有在好好工作。

    “外面那两尊石像看来我一眼，就把我放进来了，罚款我也好好交了，尽管我觉得进门脱鞋的告示牌应该放在更外面的地方。”晓一脸无辜地说。

    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