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逃窜的人影在山林间穿梭,时不时伸出手来,迅速钩住身旁擦肩而过的树木,借着巨大的惯性完成快速转向。
这并不是无意义的动作,偶尔有那么几次,无形的利刃会在他转向的瞬间从脑后划过,干净利落地削去几根发丝后,于更远处的树干上留下刀劈斧砍的痕迹。
最极限的一次,连头皮都感受到了凉意。即使不用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后脑勺已经如同得罪了理发师一样惨烈。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能活下去,头发总有一天会长回来的。即使双手肌肉都已经拉伤,手掌和粗糙的树皮摩擦得血肉模糊,他也能强迫自己动起来——跟死亡比起来,这点代价实在是再小不过了!
【控制呼吸的频率,分配好体力。人类正是陆地上耐力最强的动物,这场死亡赛跑的胜利者,绝对会是我!】相比地球上含氧量更高的空气在肺部燃烧,化作强劲的动力随着心脏的跳动送往全身上下【而且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比以往更加地轻盈,这个世界的重力可能也比地球要小一些——能赢!】
如果就这样继续下去,最后的胜利者说不定真的会是他——没有意外因素的话。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人影的脊背,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悄悄缭绕在他的心头。在他处于狂奔的状态下,从身后向身前吹来的风,但同时他依然能感觉到身前空气正不断地被他的躯体撞开。
一道无形之刃十分巧合地砍在了远方的一棵早已被虫子吃空的老树上,早已腐朽不堪的树干再也无法支撑自己高大的身躯。大树缓缓倒下,砸在地上的轰隆巨响惊起无数飞鸟,连追逐着人影的生物也停了下来盯着树倒下的方向。
“呼噜噜噜”喉间发出充满威慑意味的低吼声,它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造成的声响。
当森林逐渐归于平静时,人影早已逃得不见踪影。俯下身子的凶兽昂起头,迷惑地看向四周,鼻尖原本始终萦绕着的气味完全消失不见,就好像之前追逐了这么久的猎物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它失落地摇了摇尾巴,不甘心地又转了两圈,但不管怎么嗅探,它还是找不到那猎物的气息。
不过,野兽的失落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比起驻留原地,找到今天的晚餐更为重要,它很快又和一只被树倒巨响惊出小窝的灰影开始了新的赛跑。
……
巨树的倒地确实让人影摆脱了被追逐的窘境,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群起的飞鸟在慌乱中,冲撞了更庞大的存在,翼展将近二十米的巨物也会被纷飞的群鸟晃花了眼,乱七八糟的攻击打向挡在群鸟逃跑路线上的绿色飞行物,本来被紧紧握在双爪中的棕毛长牙开始自由落体运动,准确地落在一个天然形成的翘板一端,拳头大小的石块被以远超无形之刃的速度发射出去,瞬间在逃窜的人影腰部炸开一朵血花。
“卧……”全身的力气随着血液的喷射而消失,人影只来得及吐出半句感叹便栽倒在地。
【要死要死要死……】视线开始模糊,冰冷的凉意在体内蔓延,相比之下,那堵不住的鲜血显得无比炙热【穿越后的第一个小时还没过就当场去世的穿越者,连486都没我惨吧,好歹486第一次死之前还混到晚上了呢……】
记忆开始跑马灯,从刚才的生死追逐开始向前逆行。跨越世界之后就消失不见的厕所门重新关上又打开,然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假日时光,前些日子刚补的老番在眼前划过,人影对比之下不由得自嘲一笑——嘴角无力地抽动一瞬就当是笑过了。
“踏、踏、踏……”明明只有耳鸣声的脑海里却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身前停了下来,但他已经无力抬起头看向对方,只能在唇齿翕动中吐出两个微弱的字。
“救……命……”
一片白雪降临在他已经彻底模糊了的视线里,在充满混乱与混沌的模糊视线中,唯有那一抹白色是如此的清晰,只是一瞬间,便占据了他的整个世界。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不包含任何情绪的空灵之音在心头响彻,明明是不曾听闻的语言,其含义却是一听便明。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他很想大声地回应,哪怕嚎叫到声嘶力竭、喉咙坏掉,但刚刚那最后的一声求救早已榨干他所剩不多的体力,于是只能在脑海中一次次地重复着。
“不想死……吗?”空灵之音重复一遍他的心声,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以一声澄澈的轻笑打断了他脑中的纷乱嘈杂“呵,我倒是挺想死的。”
即使是严重失血的身体也能感知到,远比此时体温更加冰冷的那双小手扶起他的头,飘零在颠倒世界里的雪花缓缓落在鲜血淋漓的唇上,再分开时已染上一抹本属于他的红!
“优莉娜希丝,牢记吾之名;吾为汝之主,亦为汝之敌;吾血既汝命,吾亡既汝生。”优莉娜希丝的低语在耳中响彻:“汝即为吾之眷者,名为——尤拉埃利亚。”
【尤拉埃利亚,呜哇——这是什么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