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
青雀红着眼在门外候着,将方才白莺送来的斗篷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紧了紧斗篷上的绳索,冒着大不敬问道:“小姐,你当真要嫁给十恶不赦的威远侯?”
“你都听到了?”
谢初婉冲她微微挑眉,并未生气,嘴角上带着释怀的笑。
卫迟退婚带来的不悦,还有同顾岚郡主口舌之争结下的仇怨,与之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小姐,那侯爷并未见过小姐真容,若不然让青雀替嫁了去……”
谢初婉听闻眉头紧蹙,生死都是她的宿命,岂能让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若长公主将她的画像送给威远侯,一旦事情败露会牵连整个谢家,届时,长公主定会闹上朝堂去,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谢家便真的无力回天了。
“青雀,你若真有心,便好好照料我的母亲。”
只要家中亲人安好,她便了无牵挂了。
谢初婉目光转向寂静的雪夜天空,儿时她常常顺着梅园的假山爬上摘星回廊的屋顶,同弟弟一起在看夏夜星辰,奈何时光不可追,一晃十载,他们都肩负起各自的职责一同守卫谢家。
她揪了揪披风的衣领,呼出一口雾气,轻声道:“走吧!”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去,消失在了灯火朦胧长廊的尽头处。
农历十一月十六,宜祭祀出行。
卯时天还未亮,整座京城依旧被浓浓的夜色笼罩,谢府回廊里的灯笼一个接一个亮起,宛如白昼。
谢初婉的闺房的内陈设皆已撤去,只留一张圆角桌和几个凳子,淡蓝色的帷幔换成了大红色的绸缎,轩窗外的“囍”字甚是刺眼。
谢初婉净了脸端坐在妆奁前,瞧着铜镜中面色憔悴的自己,摩挲着梨木梳上的纹络,笑着道:“青雀,新娘子出嫁素来都是家中长辈盘发,但今日不同,便由你来为我梳发吧!”
青雀心生惶恐跪在了她的面前,吓得直摇头,一边又忍不住心疼自家小姐,别家的千金小姐哪个出嫁不都是热热闹闹的,如今盘发这种事情都要她一个小丫鬟来做。
“小姐,不如让夫人来。”这种事她怎能越俎代庖。
谢初婉被赐婚一事全府都瞒着谢夫人,各个守口如瓶,就连她出嫁的日子,谢夫人都不曾知晓。
她脸上已有怒色,催促道:“青雀,今日是我出嫁大喜的日子,你莫惹我不快,还不快些!”
青雀站起身唯唯诺诺摸上了谢初婉缕缕的青丝,盘成一个发髻,更不敢将祝语说出口,她家小姐这一去便是慨然赴死。
从托盘中拿起金步摇冠戴在了她的头上,小心翼翼看向镜中的谢初婉。
她轻抿唇脂,似一潭死水注入了新的生机,整个人顿时明艳动人。
纤细柔软的手穿过深红的长袖,谢初婉摸着袖口上绣着的朵朵金色并蒂莲,神情一阵恍惚,这件嫁衣上的花纹是她一针一针绣得,本以为能和卫家行秦晋之好,奈何造化弄人。
白莺在门外提醒道:“小姐,卯时已过半,再有一刻钟夫人便要起身了。”
谢初婉坐在床榻旁,从枕下拿出一个红木盒,取出其中的银簪小心翼翼收入了袖中,眉宇间多了一抹厉色。
“青雀,放盖头吧!”
青雀搀扶着谢初婉走出屋外,陪着她离开了久居的涟漪小园,走过寒风肆虐的摘星回廊,从后院入了前堂。
前堂的前后门大开,寒风穿堂而过,谢惊鸿裹着灰狐长毛披风坐在红木雕花椅子上,见长姐款款走来,连忙起身相迎。
站在谢初婉的身旁哽咽道:“长姐……”
她微微颔首,大红盖头挡住了她的视线,低头也只能看到自己一双绣花鞋,亦不知他是何神情。
手一下一下拍着谢他的手臂,似是她安抚小时怕打雷的谢惊鸿,“我不在时还请你替长姐,多多向父亲母亲尽孝。”
“长姐我都知晓,还请长姐也多多保重,待我与父亲扳倒长公主,便救你回来。”
他的傻姐姐,明明自己都陷入泥沼无法自救了,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想着家人,他咬牙暗暗发誓,那些一心要害他谢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谢初婉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起,“好,我等着你来救长姐。”
谢初婉迈开脚步,朝着朱红大门方向走去,尔后毫不犹豫登上前往丹河州送亲的马车。
今日白雪为毯,星辰作海棠花瓣,萧瑟寒风便当祝贺新婚的宾客,伴她至丹河。
将至城门口时,一道急促的呼喊声伴着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等等!婉儿你等等!”
只听马车外负责送亲的阮女官,恭敬道:“阮琴见过卫小公子。”
卫迟猛地跳下马背,疯了一般朝着马车扑了过来,举起她曾经戴过的玉镯,以示自己还心存留恋,恳求道:“婉儿,我带你私奔,我不同什么郡主成亲!你别嫁给威远侯好不好?”
她掀开车窗上的锦帘,露出一张精致面容,凤眼中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