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不,打早上我就寻你,居然未曾见,又不敢胡乱踅摸,叫人拿住错处,吃不了兜着走……”
接话的少女名唤董鄂令玥,其父原在江南驻军中任副都统,和滺澜是自幼相识的手帕之交,二人年龄相仿,十分要好,头两年随着父亲升任护军统领,她们举家迁往京城居住,虽是武官家的女儿,却生得面庞白净,眉目柔和,谈吐气度一派闲雅。
再低头一瞅,令玥胸前挂的名牌也没多好听,写作董鄂三姐,她却是不甚在意的神情,随意往炕边儿一坐,笑道,“这称呼不错,我在家里姊妹中行三,从来都只叫人家姐姐的份儿,这会子谁瞅见这牌子,不得尊我一声三姐……”。
滺澜慌忙上去虚捂住她胡咧咧的嘴,佯装谨慎的左右望了望,“三格格您可住嘴吧,这什么地方,谁不比咱们有派头有靠山,还尊称?闹吧就……”。
二人笑闹着小声说了几句体己话,屋里又走进来个姑娘,姓兆佳,看名牌是六姐,估计在家行六。身量小巧,年纪也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小巧面庞丹凤眼,打招呼都是怯生生的蚊子音,可眼波流转之间,却有种我见犹怜的风情。(注:此兆佳氏不是十三福晋,凑巧一个姓而已,和十三没有交集。)
兆佳姑娘的阿玛是从五品知州,看似官职不太高,却是先前瑶民起事后,被圣上钦点派去掌管平乐府一带,可见亦是寄予了重托的臣子。闺名扶柳,当真是人如其名,身姿婀娜,扶风弱柳一般。
这屋里三个人自报家门后,就属令玥微微年长些,阿玛是从一品官职最高,护军都统又有实权,惹得扶柳过来娇羞羞的凑近乎。说自己自幼胆小,离家千里又拙嘴笨腮,望两位姐姐多照应,尤其看令玥名牌写着三姐,她写着六姐,就说有缘分,想认个亲,在京里宫里都有照应。
扶柳乖乖巧巧一脸热忱,偏偏令玥就是不接茬,她外表看似随和,却是个油盐不进的皮韧性子,骨子里还认生,往常人家跟她套近乎也好,泼冷水也罢,她都淡着一张脸,不太给台阶,更别提走心。
先开始滺澜还瞧热闹,心里嘲讽着扶柳会来事儿,明明丝毫不沾亲带故,哪儿能因为代称里都有姐字就攀亲的,这不胡闹吗?明晃晃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可过会子看令玥就是不搭腔,还自顾自剥起桌上的糖,一旁扶柳脸都笑僵硬了,滺澜心下衡量往后几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赶忙过去打圆场,说既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就是姐妹,相互照应是应当的。明明她在劝和,还被令玥轻嗤白了一眼,这个也不吃亏,佯怒着拿鞋尖踢了对方一脚,二人你来我往又打闹起来。
夜半下起雨来,三人洗漱之后也累的狠了,倒在枕头上,没多会儿就睡熟了。可好像才闭上眼睛,连梦都没来得及做半个,就又被叫早的嬷嬷唤起来,重新梳妆打扮,几个院落的女孩儿又被聚集在漱芳斋内,抬头看天色似乎寅时才过,困乏到每个人都是懵懵的。
听闻紫禁城里排场大,规矩多,可选秀的流程倒是紧凑,今儿个细致查验声音、仪态、姿容,简单问了问读过的书,家中情形之类的。滺澜琢磨,这许是看看应变能力,总不能送到皇上和诸位娘娘面前,是个口拙驽钝之人。
一套折腾下来,天色已近黄昏,原先乌压压的秀女们,也剩下十来人而已,听教养嬷嬷说,待到圣上批了名帖,大抵诸位姑娘们就会御前面选,这几天先习宫规礼仪,去处都不会太差,皇上宽仁从不苛待,听这意思,最终去向虽不明朗,但回家自主嫁人,暂时是不能的了。
春天雨水充足,经白日里又洗过一回,石板路的缝隙里滋长出碧绿的草叶嫩芽,宫墙根下的花木傲然扬着新枝桠,仿佛眼前走过的一个个明丽娇妍的身影。
滺澜心不在焉,她有些怅然,看来完颜亮那张要题写‘贺妹撂牌子’的贴子,兴许用不上了,不是她傲慢,觉得稳能当上娘娘,而是这几日的局势也看明白了,层层选拔留下的姑娘,除了容貌谈吐过关之外,更重要的,就如扶柳的阿玛那样,这里头还含着官场朝野的门道。
她神游物外,恍惚间行进的队伍骤然停下脚步,冷不丁撞在前头令玥的后背上。姐妹俩相互帮衬,她匆忙往后退,令玥整整肩膀,装着抖落衣服,彼此想把方才步履失仪的事儿遮过去。
可谁知这还不算坏状况,满人女孩自小留三耳孔,入宫虽把首饰钗环都卸了,可堵的耳针没法儿摘,滺澜耳垂佩戴宫里发放的小玉耳坠子,后两孔戴单珠金耳针。方才想心事,不由自主的婆娑耳朵,鬼使神差的松动了耳针,上头珍珠不牢靠,愣是脱了扣儿,滚在地上出溜溜跑了。
她吓得心如擂鼓,也没敢吱声,抬头瞥了眼领头的嬷嬷,似乎正跟太监说话,她站最后一个,还好没人注意到,这才微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叹到一半,就噎了回去,余光往珍珠滚落的地方偷偷瞧过去,恍惚间看见石青色的袍子底下,一双白底缎面皂靴,黄豆大的珍珠就如海底捞针,哪儿还见踪影。
来之前,大家都吓唬嘱咐她,宫里要步步谨言慎行,不可轻举妄为,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