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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
“兄妹!”
之前滺澜和村匪用姑苏话交谈,十四阿哥没听懂,但这句是何关系,他明白了,争抢上前答了一句,结果和滺澜的话没对上。
村匪们狐疑地来回观瞧,这也太尴尬了,滺澜心中焦急,朝他使劲眨眨眼,结果俩人又不约而同抢着答话:
“兄妹!”
“主仆!”
滺澜和十四阿哥彼此对视,相顾无言,纷纷沉默地叹了口气,这也太没默契了……
“就知是昏说乱话糊弄人。什么主仆,兄妹?我都晓得,偷跑出来的野鸳鸯吗不是!”,村匪老四笑得促狭又下流,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流露出不怀好意的捉弄。
“放你娘的屁!”
这话从天家贵胄十四阿哥嘴里骂出来的时候,滺澜被震慑的瞠目结舌,呆怔怔望了他半晌,着实很惊诧,“小主子,您这出身教养,不应说方才的粗鄙之语……”。
小姑娘躲在背后低声嘀咕劝诫,人家混不在意,反而还振振有词,“有何不可?我们现在都到了乡野粗鄙之地,对着粗鄙无耻之徒,要教养何用?他们懂吗?”
“也是,说的在理……”,她性情一贯乖顺,三言两句之间,竟也觉得有点子道理。
“我告诉你,这是我三书六礼娶的娘子,什么野鸳鸯,放肆,滚一边儿去!”
猝不及防的刹那,只见少年先朝村匪叫嚣呛声一句,接着以不及掩耳之势俯身往小姑娘腿下一抄,顺手就扛在肩头,没跑几步将人放在马上,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马匹没上鞍,看他踩着柴垛借力跨上马背,冲破围栏的瞬间,朝天放了烟雾箭矢。
守在村外的亲兵侍卫得令,他们担忧村匪凶悍,被逼太狠难免生出鱼死网破之意,已经在埋伏四周焦急按捺了许久,这会子得知主子无恙,冲锋势如破竹。
月朗星稀,车舆轮轴碾压在杂草碎石丛生的乡间小径上,晃悠悠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缓慢复始令人意识昏沉。
“十四爷,卑职……”
“嘘……”
黑缎皂靴登上车辕,完颜亮将幕帘一掀,登时傻了眼。他妹子滺澜没心没肺的靠着人家十四阿哥肩头睡到天昏地暗,气息平缓长睫轻颤,就差没说梦话了。少年恼怒于手下人冒失打扰,见来者是他,面色稍缓和下来,只将指尖放在唇边,轻轻命他安静噤声。
完颜亮呆怔怔楞了半晌,只觉手足无措,背生芒刺,自己就像个多余的,全无立锥之地。忍不住尴尬地酸皱了五官,拱手告辞退下了。放下幕帘深吸几口乡野气息,肺腑中的淤涩才渐缓,摇头长长叹息,感慨妹大不中留,还有,皇帝家的儿子真闹心!
“亮爷,喝水吗?”,侍卫额图坤不知发生了什么,拿水递给仰天叹息的完颜亮。
“别理我,烦!”
望着眼前的垂帘落下,环闭的马车内室又陷入寂静,十四阿哥僵直着不敢太动弹,生怕换个姿势,会惊扰身畔之人的甜梦。他慢慢伸手臂将人从背后揽住,又不好太冒犯,只用指尖缓缓抚摸她衣襟绣的花鸟纹路。
许是知道要去乡间野地,小姑娘发髻脖颈间,幽幽泛出菖蒲、艾草、甘松合出的香味,有种沁人心脾的清冷凉意。
他肩膀手臂有点疲累,可又隐隐盼着道程再长些。可惜,时不待人,路途再远终有尽处。车辕架落地的刹那,小姑娘惺忪睁开眼,目光有种茫茫然的懵懂,脸颊太细嫩,被十四阿哥肩头的衣料花纹压出痕迹,好似盖了印章。秀瑗给留了门,悄悄来接应的时候,看她这模样都傻了眼,小心翼翼给指出来,滺澜羞臊得内心哀嚎,只觉得无脸见人,闪身溜没了踪影。
澜姑姑因‘桃花疹’在屋里避风躲了三日之后,皇帝也降旨宣布启程回京,江南百官跪地恭送,龙旗猎猎迎风,浩浩荡荡沿运河北上。
长清县知县彭岑送来奏报,聂王氏夫人的案子告破,尼姑庵主持了尘,对勾结人牙子贩卖女童的行径倒是有恃无恐,毕竟都是孤儿弃女,无苦主来寻。但聂夫人要找的绿珠女儿,已经辗转被送给江宁知府,若因此而牵连出权贵们美色贿赂、卖官鬻爵、欺行霸市的大事,必会吃不了兜着走,这才是她们深感惧怕的。
因聂夫人不依不饶追查,尼姑了然惊惧之下起了杀心,在场几个女尼用堆在墙角的石捣将人敲晕后,推入滚滚江水,只是没想到那天夜半起狂风,水势逆流,凌晨就把尸首推上岸边,罪行暴露如此之快。
耽溺美色的聂老爷,野心勃勃的绿珠,铤而走险、害人骨肉分离的聂夫人,面慈心黑的诸尼姑,各有因缘果报。横征暴敛、勒索百姓的恶霸湖山县令汪怀凛,罪行累累被参奏缉押,择日上京送都察院、大理寺问审。
唯有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妄图用美色引诱陷害皇子的幕后主使,江宁知府杜一晦侥幸躲过,依旧清清白白稳坐高位。
杜一晦背靠刑部侍郎黄季安,而刑部为首的尚书马大人乃是太子心腹,他们若涉及卖官大罪,就必定会扯到太子。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