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大婚还敢胡闹,过会子娶亲太太瞧见,要数落训诫的。就压着吧,我不在意咱们谁尊谁卑,全当让着你小孩儿心性儿……”
小姑娘笑的促狭,抬手捏在他秀巧的下颌上,谁知还没托大得意多久,就被人伸手臂揽在怀中,险些没弄乱了钿子上的垂穗。
“棠棠真好,其实是我离不开你,下辈子,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过了不知多久,萨满太太跳神的声音渐歇,命妇嬷嬷们鱼贯而入,将各有象征的子孙饽饽,长寿面、燕窝八仙汤喂过来,待轻轻抿过几口,便将二人发辫儿拆开结成一股,取永结同心之意,也应了结发夫妻的郑重。
梳头嬷嬷给滺澜重新梳妆,从吉服袍换成团纹朝服卦,头戴累丝金凤的朝冠,又挂了领约,礼官把一剖为二的葫芦盛上净口安食的酒,新人共饮,合卺礼成。
之后就要行“坐帐礼”,新郎官去前殿应酬贵客,待客人都离去,就能回自己住处就寝休息,但新娘子却要按祖宗规矩,在洞房喜帐内坐足三日,才可下地。
这也是不敢进食饮水的原因,才嫁过门要立威信,举止端静娴雅沉得住气,行坐帐礼讲求稳当,可不能吃喝拉撒琐碎一箩筐,叫底下人瞧笑话露怯,对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真真是辛苦差事。
还好滺澜担过御前的差事儿,陪王伴驾走南闯北,旁的不敢夸耀,唯独忍耐功夫一流,她缓缓阖眼养神,成个亲,弄得跟老僧入定似的。十四阿哥趁喝合卺酒的时候,悄声在她耳边叮咛了句‘你放心’,可碍着人多眼杂,他也没说清楚,到底放心什么。
待到次日黄昏,宫中来了旨意,说皇上和太子着急要西巡,福晋坐帐礼成,明儿个清早就同十四爷去宗庙祭祖,并入宫给各娘娘请安,拜见诸兄长。
如此,滺澜心中会意,原来他嘴里说的放心是指这个,定是从中筹谋周旋了什么,借机俭省了坐帐的时辰,不必受三日不能下炕的折磨。
庙见礼乃是皇后娘娘和诸皇子嫡福晋们过门必经的仪式,也是正妻的体面,夫妻相携去宗庙祭拜,唯有行过此礼,才算真正进了皇室家庙。其余女子,无论多得宠爱,或是名头多好听,也享不到这尊荣。
从承乾宫、建福宫到景山寿皇殿,逐一给先代帝后圣容祭拜行礼,过晌午稍品些茶食,就要到各宫大妃处行朝见礼。本朝无皇后,皇帝年纪大了,连皇贵妃、贵妃也懒怠册立,德妃虽为生母,但按祖宗规矩仍是位份为先,因此仪式并未多隆重,嫡母不在,也就按妃礼各自谢恩而已。
行过庙见礼,就已经是宫里正经的主子,皇子嫡福晋,嬷嬷们侍奉着滺澜又梳头上妆,重新穿上吉服团卦,换点翠镶珠的凤钿。宫中见礼的最后关卡,就是要到太子居住的毓庆宫,拜见诸位兄长。
滺澜之前当差时来过毓庆宫,不太喜欢这地方,明明奢丽华美,格局却莫名窄仄繁绕,没有半分储君宫邸应具的大气阔朗。但好在今儿心境不同,不再是战战兢兢的女官,出了什么纰漏,都有身边儿这人给遮掩回护。
“笑什么,要见了谁了,这般欣喜?”
正神游天外之际,袖子底下的手冷不防被他攥住,饶是挨了促狭挤兑,可仍不能阻挠滺澜脸上的笑意。
小姑娘仗着东宫守卫森严,诸位兄长又待在内殿,料定他不敢胡胡作非为,思及此,又往郎君身旁凑了凑,“我是想起许久之前,头一回在毓庆宫见到你,模样可真好看。当时我都看怔住了,又不敢冒失造次,心里就想啊,十四爷可真俊俏,比余杭城名伶沈四公子还美貌,要是能让我挚友江二姐也看看就好了……”
饶是得了夸赞,十四阿哥心中,也咂摸不出半点喜悦,怎么琢磨怎么别扭,逐渐冷凝了神色,“今儿没有坐帐礼,晚上劳烦福晋好好给聊聊,谁是沈四公子?”
“哎,我说,哥哥们茶都品了三五巡,合着你们俩在院儿里说悄悄话呐?不急,洞房花烛有的是工夫谈心!”
还没待滺澜解释讨饶,十阿哥扯着嗓门子从垂花门里大步寻出来,打断了二人你来我往的拉扯。
见礼仪式很简单,滺澜一直恭敬垂眸,她之前在御前当差,诸位皇子都是见过面的,好教养重威仪的贵胄,没谁会去调侃打趣新娘子,由身后太监接过新人送上的见面礼,喝茶受礼讨个吉利就是。
“小十四好福气啊,看你毛毛躁躁的,想不到还挺沉得住气,多少门亲事儿都拒了,竟是惦记着澜姑姑呐,哥哥给你道喜了……”
太子高坐上首,接过奉茶却不急着品,他嘴角勾翘,笑意并未达眼底,这话听起来颇耐人寻味。
诸皇子收敛神色,作壁上观,十四阿哥混不在意这其中的阴阳怪气,依旧笑容明媚,拱了拱手回贺。
各位阿哥平日各自忙于差事,难得聚齐,没趁机闹腾够,岂能轻易放人。
这回换滺澜躲清闲,她劳累多日,俯身行礼告退,十四阿哥也想趁机跟着逃跑,结果被十爷一句忙着入洞房,给堵在风口浪尖,面皮儿薄的人,哪儿还好意思走,只得耐下气性,被诸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