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被身旁的玉嬷嬷就先抢了白:“庶福晋大抵是耻于逾矩的言行,和福晋无关。”
“如此。倒不必哭,修身先养性,明礼而后知耻,望庶福晋自省自勉。不识字无妨,玉嬷嬷识字,在宫中担训诫教养之责多年,颇得诸公主、小主们的敬重。让她念给你听,讲其中道理,庶福晋就跟描花样子似的,照着勾画就好,日久年深,总能领会道理。我也乏了,且就这样办,不必再多言……”
都没给娇雪撒痴耍蛮的机会,嬷嬷得了令,命侍立在旁的小丫鬟连哄带拖,给劝离了前厅。
好容易打发了二位妾室,又将首领太监和总管事精奇嬷嬷召到近前,听他们奏报府中大小事宜,才刚成亲大婚,权贵之间讲礼尚往来,哪个府要回谢,哪个府上老夫人过寿要贺颂,谁家福晋添了小阿哥,都得滺澜来操持决策。趁午膳过后稍事闲暇,账房管事儿抬了账册来请奏禀过目,新官上任忙叨叨,不经意往窗外望望,已近落日西斜。
饶是这般忙碌操劳,她都觉得比在御前当差轻省,府中日常俗务都有规制,捋顺手就好,昔日伴君如伴虎,奉命唯谨,步步为营,高悬的心就从未踏实过。
“福晋,您为什么让庶福晋抄《女戒》《女则》啊,她是懂道理的人吗?”
锦云不解滺澜的用意,当着外人没敢问,这会子趁着沐浴过后,拆簪钗梳发髻的工夫,主仆间才有机会说几句体己话。
“锦云姑娘还是生嫩,福晋冰雪聪慧,你还身边儿伺候,还要多历练学习,往后才能帮衬着打下手。闲生是非,并没指望庶福晋懂多少道理,福晋只是给她找点儿正经事儿做,省得胡乱折腾。再者,这事儿甭管她去哪儿抱怨,都没人会指责咱们奶奶苛待妾室,公主们从蒙学到成人都要习《女则》,娘娘们还抄经静心呢。让写几篇字,煞煞性子,也是怕她不知天高地厚,出去给家里惹事儿……”
玉嬷嬷笑起来也挺和善,接过锦云手中的梳子,按宫里伺候的手法,细细柔柔的松散着发辫。
“嬷嬷懂我,正是这个意思,庶福晋的脾气若不收敛,不知道谨言慎行的道理,终究是个隐患。”
正谈话间,太监瑞庆来传话,说十四爷从西郊兵营回府,先去浴房沐浴换洗,不急着用晚膳,过会子来福晋院儿里再说。
听闻他回来了,滺澜猛然睁大眼睛,惶乱爬上床,朝着锦云吩咐,“过会子爷来了,就只管说我睡下了,叫他早些回屋安置,有事明儿再商议……”
说罢,连床帐都没待下人动手,自己给撂了下来,没多会子工夫,看小丫鬟挑帘请安,人已经到了门口。
锦云既不擅长,也没胆子骗十四阿哥,可她素来只听滺澜的话,摸不透小两口唱哪出戏,又见玉嬷嬷、桂嬷嬷都沉吟不语,显然没打算掺和,只好怯生生硬着头皮,按之前的叮嘱说福晋睡下了,请爷自己去歇息。
滺澜蒙个被子,黑咕隆咚辨不真切,恍恍惚就听锦云在回话,然后有人在旁边儿走来走去,再待会子,一切都静谧下来。
估摸着人已经走远,腾楞下子坐起来,脸都被憋红了,“锦云给我倒杯茶,被子里可太闷,了……”
结果十四阿哥非但没离开,就坐在床沿,好整以暇的守株待兔,看她什么时候扛不住自投罗网。
“我只问你,上人家院门口敲的铜锣哪儿来的?亏你能想出这般招数……”
滺澜细细琢磨他这话茬儿,想必今儿白天发生琐琐碎碎,早就有人一五一十禀告过了,也好,省了自己去费口舌。
还真让她给料中了,打从十四阿哥进了大门儿,管事太监、府邸长史就赶忙过去请安,趁此时机,也将之前种种事情向他汇报,甚至妻妾间的对谈都没落下半个字。他们也在观望,摸清主子心中秤杆子偏何方,今后办差事儿也容易。
谁知十四阿哥却不甚在意,只说府中内务是主子奶奶要操心的事儿,妾、婢、奴仆无论打罚还是发卖,一切都由福晋做主,往后不必来回禀,他一概不管。
好么,这位爷是铁了心当甩手掌柜的。都是老油条了,轻描淡写几句话,管事儿几个心里全明晰,从今往后这家里,估摸真正主子是里院儿那位。
“铜锣是大婚时奏礼乐开道用的,存在库房里,我可没打压你的爱妾,不过是让她收敛心性儿,别作天作地胡闹……”,有点尴尬不自在,滺澜将目光别开,自己明明想表现得坦荡公正,可怎么都觉得像拈酸吃醋。
十四阿哥没搭腔,就静静望着她欲盖弥彰的神情,末了,忍不住笑出来,抬手将姑娘头发揉个纷乱,目光言语中全是纵容,“为何故意躲着我,可是因孩子的事情吃醋了吗?觉得我言行不一,面是背非?这厢同你信誓旦旦,转头就去和浅香生孩子?春儿的事儿,很是复杂,三言两语讲不清,你之前没问,我也懒怠说。现如今,外头出了状况,求福晋莫要逼问我,我也不想将你牵扯进去。只记得,我儿子小名是白起,我同你说过……”
滺澜沉吟不语,她出身勋贵世家,又在御前当差,太懂得朝野倾轧,和官宦权贵间摆不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