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促宫女煎药,查看饮食细目之类。
二人往日虽逢年节能相遇,这般亲近还是头一遭,脾气性情相投,甚至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宫中娘娘们常得这种没有因由的‘富贵娇气病’,御医也诊治不出什么,无非就是乏力、头晕、气闷之类,皇帝亲自来看望几回,昭示尊贵荣宠,也就‘痊愈’了。
日子流水似的过了三、四日,二位儿媳都出身高门勋贵,教养礼仪得体,挑不出什么错处疏漏。
十四阿哥白日来问安,借机同滺澜说上几句话,又碍着人多嘴杂,不敢太流露什么,会被指责别有用意。有时晚间借口值夜,就宿在宫里,可到底他年纪长了,要按规矩避讳,不能频繁出入后宫,彼此拢共也没瞧上几眼。结果就因为这样,还被四福晋挤兑打趣,嫌弃两个人黏糊腻歪。
伺候着德妃歇息就寝,天色已然不早,夜间暴雨滂沱,卷着狂风呼啸,像是巨兽怒吼,快要把路面淹成河湖。永和宫内还有其他嫔妃居住,也没有闲置的屋子,滺澜和四福晋就在相邻的院落暂且住下。
“郎情妾意虽好,但做嫡妻万万要平和心态,男人出息了,府邸难免要进新人,切莫太过沉湎,省得伤了自己。我并非存心泼冷水,不过是……”,察觉失言,四福晋有些窘迫,她素来得体知分寸,或许是烛光太过柔暖,滺澜又玲珑乖巧,才让人卸下了心防。
“姐姐莫要介怀,您是没拿我当外人,才肯关爱提点,我都省得。只是我太喜欢他了,做不到真洒脱……”,心底话脱口而出,又觉得羞臊,滺澜拿手捂住脸,半晌听屋里没动静,偷偷从指缝里打量,才瞅见四福晋笑得愈发促狭,末了拿指尖戳在她额头上,撇了撇嘴。
“都当娘的人了,还跟小姑娘似的撒娇。还记得那年牡丹宴,十四弟要娶和嘉县主的传言沸沸扬扬,你四哥也是关心,见他席间失魂落魄的模样,就问是不是害了相思病,可有中意之人,又提了几门亲事。结果,这哥俩都是倔脾气,十四叫他哥莫要闲操心,四哥骂他犯浑,结果一言不合就散了。我去中间给说和劝解,问他可是对四爷给挑的人选不满意,喜欢什么样的?这他才说,早有心仪的姑娘,只是把人给得罪了,愁不知如何缓和,让我们不必费心再说媒……”
滺澜听得瞠目结舌,这点子鸡毛琐碎居然被人知晓,简直难堪到恨不能夺窗而逃,埋首伏案任四福晋怎么哄劝,都不肯再起来。
都是养尊处优的娇贵人,连日来劳心费力的侍疾,渐有些疲惫吃不消。才熄灯烛躺下,四福晋又犯了头风,说太阳穴鼓鼓作痛,难以忍耐。滺澜说要宣太医,她又拦着不让,怕给娘娘尽孝侍疾,自己先称病,好像偷奸耍滑躲清闲,难免落人口实,让婢子伺候着揉一揉,又躺下来。
结果才勉强睡着,太监来奏报,说娘娘夜里噩梦惊醒,睡不踏实,要请太医再问诊开方子。四福晋想起身过去侍奉,被滺澜拦了下来,其实四福晋这几年屡有传闻身体病弱,外间风雨肆虐,头疼又才缓和,怕是受不得劳碌。
其实滺澜也困乏,觉得腰酸背痛,但再如何,她也比人家四福晋小近十岁,宫中各处又熟识,万不能这时候推脱偷懒。愣是打起精神起身,只当是昔日御前当差,可比现在辛苦多了。
前阵子忙于漠北局势,除了偶尔眷顾静养身体的宜妃,皇帝几乎没有踏入过后宫,德妃这一闹腾,还真把人唤来了。
万岁爷亲临,就没旁人什么事儿了,滺澜请过安,就候在偏殿隔间,待皇帝离开再侍奉德妃就寝歇息。
当年的宫女小烟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成了乾清宫有头脸的掌事姑姑。她素来和滺澜亲密,故人相见,自是有聊不完的话。
可才没说几句,却见滺澜脸上惨白,细密的冷汗从额间泛起,扶在桌上的手,指节都变成了白色。
“姑姑,姑姑您怎么了?您别吓唬奴才,这是怎么了?”,烟雨连忙起身,唤外间伺候的小宫女去请御医。
“好疼啊……”,本不愿惊扰圣驾,可耐不住钻心蚀骨的痛楚从腹间袭来,说这几句话的工夫,刺目的血色已将裙角染了透红。
御医们不敢怠慢,又将老医官章涵典冒雨从家中请来亲自诊治,进进出出忙了大半夜,却终究束手无策。只好在各位主上的注视下,缓缓俯身告罪
“老臣无能,福晋腹中胎儿是保不住了……”
十四阿哥仿佛被冻在了冰封雪原之中,周身血液倒行逆施,他想不明白,自己千般呵护,万般娇宠,养在心尖儿上的人,才入宫几日,竟遭了这样的大罪,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福晋呢?劳烦章大人告知,我福晋如何了?”,一时也顾不得皇上娘娘还在此处,他嘴上急切盘问着,却又绕过御医,要往房中探去。
“十四爷放心。福晋年纪尚轻,无甚大碍,只是往后在子嗣上,恐怕艰难……”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