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个传说
象元澈这种从小生活在皇宫里，母亲又不得宠的皇子，每日过得战战兢兢，很难完全相信别人，况且，江远山是太子党的人，固然他忠于父皇，也必定拥护太子。
而太子对元澈，却不一定容得下。
好在他很争气。十五岁守边疆，十六岁独自领兵，第一役就被派去解围被围困一月之久的阳城。
阳城是一个小县城，却是北疆通内地的必经之地，军事要道中的要道。
他手里当时只有五千人，围城的靺鞨人有三万大军。
那是个初冬。天干地燥。那晚，他带了五百人佯装偷袭，被敌军发现，追到不远处的大若山，敌军五千多人，根本没有把他们区区五百人放在眼里，跟着追进了大若山。
他在那细长的峡谷里，一把火烧的敌军五千人只剩下两千人……
围城的靺鞨人只看到远处一片火红，没等他们做好防范，无数身上着了火的山羊冲了进来，瞬间帐篷点着了，那些山羊横冲直撞，仿佛千军万马，敌军大营一片火海。
元澈带领手下呐喊着趁机冲进去，城里的队伍响应着开城门接应，敌人里外受敌，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元澈一马当先，一箭射杀了驻守南端的将领乌达补，他那时眼睛看不到别的，只看到乌达补那颗硕大的摇晃的头颅。
战场上，人的一切反应都是本能，他不知道自己如何避开了那些刀光剑影，直接冲进去砍了乌达补的人头。
他拎着那颗带血的人头站在马上大叫：“乌达补人头落地，乌达补人头落地，你们还要守吗？”
后来大家将这编成了评书，他有一次和杨勇一起在云城的逍遥楼听过。
评书里他带着战士如天兵天将般降落人间，勇猛无敌，他十丈之外一箭射穿敌军头领，如入无人之地，冲过去手起刀落斩下头领首级，仰天大笑大喝一声：“统领已亡，尔等还不投降！”．．
说的他那样英勇无比，他觉得他们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不是他。
只有元澈自己知道，他那个时候，双腿在颤抖，眼前一片红色火花，耳边嗡嗡响着奇怪的声音。他只是不想死。他不想死，必须别人死。
乌达补是他真正手刃的第一个人。之前他火烧了敌人几千人，箭射了很多人，并没有近身搏杀。
他亲手举起手中的归一剑，死死盯着那个一脸迷茫的靺鞨男人，一剑下去，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脸。他那时直想吐。
他没想到人的脖颈那么脆弱，杀一个人那么简单，他用力过猛，自己差一点闪倒，那颗头颅滚了很远。
他对着敌军喊话的时候也并不豪迈，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但是他知道，没了统领，再强的兵也就散了。
南端打开了缺口，一人退，全都跟着退，不到一个时辰，敌军全部撤军。
他解了阳城之围。
元澈阳城之役一战成名。皇帝元煦这才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个沉默寡言的三皇子。
这场战役后直接封他为安王。
少年成名并没让他有丝毫懈怠，仍旧每天过的如履薄冰。他很清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此时看着江晚月，面前的人脸微微有些红，如准备逃跑的小兽一般看着他。
元澈能看到她的紧张，甚至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细密的睫毛。
江晚月硬着头皮继续道：“还请府上准备面遮，府上所有人都要戴……．．”
元澈没有说话。
管家杨叔进来道：“王爷，安姑娘带着军医来了。”
“让他们进来。”
江晚月看到元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生动起来，觉得来人肯定是他熟悉又亲近的人。
果然，走进来一个一身藕荷色罗裙的姑娘，瘦高个，皮肤白皙，眼睛细长深邃，看人的时候仿佛一下看到人的心底。
“素素来了？”吴順容叫了一声。
素素？江晚月知道这个名字。皇上赐婚那天，她在假山后面听到过。杨勇问他，素素怎么办？想必这个素素，是元澈的心上人。
她的身后跟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军医。
安素素上前要握吴順容的手，吴順容道：“你也站在那里吧，别过来，听说这病传染。”
安素素道：“娘娘，素素听向达说娘娘病了，找了军医过来。你怎么样啊？”
向达是元澈的贴身侍卫。
安素素是吴順容表妹的女儿，她父亲是协忠将军安明，就住在安王府这条路的路头，所以，元澈回来，她立刻知道了。
吴順容道：“刚才大夫和江姑娘看过了，现在好多了，就是胸闷的厉害。”
安素素看了一眼江晚月，不认识。
吴順容道：“她就是澈儿未过门的媳妇儿江晚月。”
“啊……你好。”安素素一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