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黄玥痛哭过后,应她的请求,韩龙帮忙将黄穹的遗体转移至开阔处,准备将他火化。
黄穹的遗体静静地躺在韩龙已经铺好的干草堆上,微胖的脸上稚气未脱,黄玥看着他的脸庞,回想起了以往相处的日子。黄穹虽然脾气不好,但对姐姐黄玥却是十分依赖,他之所以不肯称黄玥为“阿姐”,而是直呼“姐姐”,只是因为他认为称呼“姐姐”感觉更为亲近,能够加深对于这份亲情的羁绊。
黄玥流着泪,为黄穹做最后的祈祷。
兰俏为黄玥感到惋惜,低声道:“黄玥姐姐真可怜,她再也不能回家了。”
韩龙转头问道:“为什么她不能回家?”
兰俏回答道:“黄玥姐姐说过,要找到弟弟才能回家,可是弟弟死了,这就等同于她没有找到弟弟,她就不能回家了。”
韩龙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她不能回家了,但是你可以啊。我准备带你回洛阳,让你见一个人,他若是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是什么人呀?”兰俏好奇地问道。
“你的生身父亲,同时也是魏国的皇帝。”
“欸?”兰俏歪着脑袋问道:“我有一个父亲,为什么篓爷从来都没有告诉我呢?”
“有些事情现在告诉你还太早,留着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眼下你只需知道,你的父亲是皇帝,他一直盼望着能够再见到你。”
“那他会给我芋艿吃吗?”
韩龙摸着兰俏的脑袋微笑道:“只要你能够紧紧抱着他,喊他一声‘父王’,今后的芋艿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兰俏兴奋地跳了起来,道:“郎巧尔,太好了!”
韩龙连忙示意兰俏噤声,并指了指黄玥,轻声道:“你黄玥姐姐心中难过,你也要保持克制,不可高声大笑,这是基本的礼仪。”
兰俏紧紧闭上了嘴巴,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有件事让我很好奇,你为何称古魊为篓爷呢?”
“因为他总是在背后背着一个篓,年纪又大,所以我就叫他篓爷啦!”
“可他背着的不是一个罐吗?”
“用来装东西的就叫篓!”兰俏认真的回答道。
韩龙心中暗暗好笑,不过也不说穿,问道:“那他背着的篓中装着的是何物?”
“我偷偷看过了,里面是黑乎乎的一堆土,还有一条大黑虫,那条虫浑身都是毛,毛还会一起动,很好玩呢!”
韩龙本想继续往下问,见黄玥已祈祷完毕,便过去帮忙将黄穹火葬。
黄玥仿佛已经哭干了眼泪,双眼木然地望着眼前焚起的一团火焰,神色十分憔悴。
韩龙担心黄玥悲伤过度会想不开,赶忙开导道:“黄姑娘,黄穹以他的性命救下了你,他一定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这才不枉他一片心意啊!”
黄玥颔首道:“我知道,我们山越人对生死看得很淡,此次前来魏国求解《乾道无常诀》便已知是凶险万分,只是我没想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
黄穹在世之时一直与黄玥相依为命,他虽然愣头愣脑,总是莽撞行事,但至少他可以与黄玥同甘共苦,一同分担着行程的艰辛。和弟弟在一起,即便再坎坷的道路也无惧,因为黄玥知道弟弟正在依靠自己,她必须无所畏惧,这才能激励黄穹,给予他坚持不懈的信念,完成余下的路程。而黄穹的死仿佛抽离了她内心的支持,让她对以后的日子感到了彷徨和无措。
黄玥无助的神情感染到韩龙,韩龙同情黄玥的境遇,他沉默片刻后说道:“返程之路迢递,如果你不嫌弃,可以跟着我,我帮你夺得叛军手中的《乾道无常诀》,如何?”
黄玥心中一凛,惊问道:“你是说拿到了《乾道无常诀》后要送给我吗?”
韩龙点了点头,道:“我绝不食言!”
“你为何要帮我?”
“谈不上是帮你。”韩龙解释道:“《乾道无常诀》并非凡俗之物,得之祸福难料,魏国眼下危机重重皆拜此物所赐。留之对魏国不利,既然你们山越想要,我不介意送给你们这个人情。”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在帮我,黄玥在这里先谢过了!”黄玥说着盈盈行了一个礼,这是她在进入中原前学过的汉礼,动作虽然生涩,却饱含感激之情。
火化之后,韩龙用事先在附近荒村之中找到的骨灰盒将黄穹的骨灰收殓下葬,此次下葬只是权宜之计,待到黄玥将回山越之时,还会将黄穹之墓迁移回山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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