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他知道,我洛卡卡也是有人喜欢的,并不是非他不可。
冰凉的水没过头顶,求救的声音被生生地扼杀在喉咙里。羽绒服吸饱了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拉着苏半夏往池底沉。她挣扎,一张口,带着消毒水气味的池水便呛了进来。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苏半夏绝望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单郁助邪邪的笑容和苏若永远温柔的脸,还有洛卡卡明亮的眼睛。身体很重,呼吸逐渐困难,胸口闷得难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刺骨的水让她浑身疼痛,却无法逃离。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苏半夏逐渐放弃挣扎,那就死吧。她累了,好累。那梦魇般的过去,让她压抑的生活,终于可以摆脱了……
洛卡卡怔怔地捂住嘴,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该怎么发出声音。她看着苏半夏在水里挣扎,慢慢远离池边,看着苏半夏在正方形的水池中间沉浮,慢慢失去力气,慢慢不再挣扎。那一刻,洛卡卡心中闪过一丝快感,但很快被恐惧代替。她反应过来,那个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是苏半夏,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苏半夏啊!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城一!纪初浩!救命!单郁助!快来人啊!快来……救救半夏……救她……"歇斯底里的叫声明显带着哭腔,大厅里的人很快冲了出来。
同时,有两个人跳下去的声音。洛卡卡已经吓呆了,眼神空洞得没有焦点,嘴里只重复一句话:"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纪初浩一把将洛卡卡搂入怀中,低声道:"记住,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她是自己掉进去的。"
"不是,她是被我推下去的。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乖,别怕,她不会有事的。"纪初浩的话在洛卡卡耳边回响,她突然很喜欢靠在他怀里的厚实感,很喜欢。
单郁助和苏城一将苏半夏拖上岸,来不及脱下自身湿漉漉的衣服,连忙去察看苏半夏的情况。
"没有呼吸………"苏城一探了鼻息,讷讷地说。
洛卡卡脚一软,跪倒在地。赶出来的聂毅冲着呆立的人群吼道:"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啊!聂夙羽,快拿几块厚毯子出来!快!"
"不,我不信!"单郁助固执地说,他解开苏半夏的衣服扣子,用力将她的脖子稍稍抬高一些,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术和人工呼吸。
十指交叉扣在苏半夏胸前,单郁助半跪着,用力地按压,然后又给她输几口气。动作不停地重复着,像是被人按了重复键。
人群很静,只有洛卡卡压抑的抽泣声。苏半夏的脸色依旧苍白透明,没有丝毫生气。
"你不可以死……不可以……"单郁助告诉苏半夏,他虽然已经裹了毯子,但湿凉的衣服仍有彻骨的寒意。
随着心肺复苏的一起一落,苏半夏额头的头发散开,那只"紫蝴蝶"便暴露在夜色中,暴露在单郁助眼前。
林素暖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呼吸。
单郁助忽然发疯似的握住苏半夏的肩,使劲地摇晃她:"你是谁?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咳!咳!"或许是因为猛烈的摇晃,苏半夏居然把水吐了出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
洛卡卡这才放声大哭出来,纪初浩拍拍她的头,笑道:"傻瓜。"
苏半夏被送上救护车后,苏城一把单郁助叫住。他们绕着游泳池走了一圈又一圈,在单郁助快要发飙骂人的时候,苏城一适时地开了口:"郁助,你这个单细胞生物,你知不知道,半夏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世界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单郁助呆呆地盯着苏城一,大脑里只剩下一句话:一直都是你……
"她曾经告诉我,如果想不受伤害,那就不要爱。她只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而已。"
是因为害怕吗,所以才一再拒绝交付自己的真心。单郁助想起他曾经在阳台上听过半夏提及小时候的事,仅仅是几个片段,就让他感受到了她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
晚风吹拂池面,荡起一层层涟漪,散开。
单郁助就算看见那个胎记,也并没有往深处想,他以为这一切只是巧合。但是他的以为,让他和苏半夏越走越远。
病房内,苏半夏还在昏睡,头偏到一侧,眉头紧皱,额角的"紫蝴蝶"若隐若现。洛卡卡和苏若陪伴在一旁,望着苏若担心的脸,洛卡卡真的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如果她没有推苏半夏,如果她反应再快一点,如果她不那么自私,那么现在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伯母。"苏城一走进来,礼貌地问候,身后的单郁助和纪初浩也开口叫了一声。
苏若微笑地点头。眼前的三个男生都是那么惹人心跳,为首的一人气质儒雅,扬起的微笑恰到好处,既不甜腻也不疏远。后面的男生眼角有一颗妖媚的泪痣,衬得英俊的脸庞多了一份阴柔。苏若在看到单郁助时,顿了一下,她感觉单郁助身上有某种熟悉的味道,到底像谁?那张脸已经多久没有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