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开始阅读。
她捧起瓷杯到下颌,闭着眼睛,轻嗅饱含花香的水汽,然后把瓷杯送到嘴边。
但我终于忍不住了。
这不对,你泡茶的方式错了。
她停杯不饮,目光逡巡了一圈之后,注意到披着斗篷的我。
卫士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盯着我看,于是所有卫士也都盯着我看。
“哪儿错了?”她兴趣盎然。
你从前喝的应该是小锯齿叶荧光蓝,而这种花粉属于大手掌叶三色紫,是你最近才得到的。
她眼里闪过惊奇之色,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你的冲调方式喝小锯齿叶荧光蓝效果最好,对大手掌叶三色紫,这种方式是没用。
“有趣,”她说,“那我该怎么做,茶艺大师?”
当我从斗篷里伸出淡蓝色的触须,冒着热气的瓷杯从二十英尺外的桌上消失,出现在我的触须尖上方,悬浮着。这一手令群情耸动。
“夺心魔,”有人压低声音说。
在心灵力量作用下,瓷杯里的水迅速变冷,结冰,又重新融化,到达沸点,咕嘟咕嘟地冒泡。
我站起来,端着第二次冒出热气的瓷杯,缓缓走向她。两旁的卫士纷纷起身,想要拦我,都被她制止了。
我把瓷杯放在她的桌上,杯子里的紫红色茶水和她的瞳仁颜色一模一样。
尝一下这个。我对她说。
她放下空瓷杯,满足地叹了口气。
“太美妙了。这才是真正的味道……谢谢。”
激发大手掌叶三色紫的全部香气需要更多的热量,热水冲泡不够,必须把花粉和冰一齐煮沸。
她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新花粉茶的味道淡了许多,还以为上了奸商的当。别见笑,我还是更喜欢原来的那种荧光蓝。”
小锯齿叶荧光蓝。我也是。
我有些黯然。小锯齿叶荧光蓝正是家乡地狱火之城培育出来的品种。
接下来我们肩并肩坐着,“十指”让狗头人酒保拿一只茶杯,而后取出盛花粉的银匣与我分享。
她单手支腮,在一旁静静看我用心灵异能冲调花粉茶。
“我见过你说的荧光蓝,妖异而美艳。但从未想过魔花还分不同的品种。三色紫是什么样子的?”
是大手掌叶三色紫。血之裂隙位面的亚种。从死去的恶魔或魔鬼的尸体中长出来,以它们的脑做养料。它的枝叶比主位面的品种要粗大,都是黑色的,叶子形状象巴洛炎魔的手掌。宿主生前的力量位阶,决定它的花色是紫红、紫黑,还是紫蓝。
她看了看银匣里的花粉。
“紫红色……你觉得这花粉的宿主应该是什么力量位阶的恶魔?”
夸塞魔,或者怯魔。
“低阶的小东西……遗憾,不知道六臂蛇魔或者迷诱魔的魔花粉茶会是什么味道?”
相信我,你尝过就会后悔的。
她大笑。
“我从没见过那些异界的魔怪。前阵子城市被它们袭击的时候,我恰好不在——你经常位面旅行吗?我看你对恶魔如数家珍。”
我只对花粉茶如数家珍。
她接过滚烫的骨瓷茶杯,向我道谢。
我们没有再说什么,一齐沉浸在茶香的世界里,当重新回到喧嚣的酒馆,就彬彬有礼地相互道别。
再次见到她是四天以后,还是老地方。
她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同样的位置,一看见我,就招手要我坐过去。我没有拒绝。
桌上摆着两只茶杯,装花粉的银匣推了过来。
“请为我泡一杯茶,”她轻声说。
我注意到她完好无损的半边脸和嘴唇毫无血色,近似死灰。右手臂裹着血迹斑斑的纱布。她的卫士只剩下了大地精,数目还少了一半。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
“一点小挫折,”她说,“我的敌人还是有两下子。”
我涮好茶杯,舀出花粉,均匀地撒在杯底,倒入半杯水,用心灵异能将之凝成冰,再撒上一层花粉,再倒入半杯水,凝成冰,然后开始加温。
她入神地看着。
“他们用卡利多作文章,”她说,“指责我罔顾同胞利益,倒也策反了几个墙头草。说我是挂着卓尔脸皮的大地精,而且只挂了半张——拿刻薄当文采的家伙——我处决卡利多的时候你也在,你怎么看?”
那不关我事。
她自顾自说:“我们的私交曾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