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开始险些被牛头怪掐死的狗头人竟然没有走。它战战兢兢地蜷缩在牛头怪们的桌子下面,手却笔直地伸着,举着一团明亮的红光。
那赫然是一根燃烧的火柴!
就在这时,骨头狂吼一声,高举狼牙棒向三个牛头怪猛冲过去。
卧倒!我同时用心灵感应和地底通用语大吼:“卧倒!”伸手去掀石桌,心灵力量化作无形的巨掌,抓起伏在地下的牛头怪,向骨头猛掷过去。
下一瞬间,石桌粉碎,胸膛剧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中了,我顿时吸不进气,护身的灵能一下全都消散了。身体被什么东西扯动着向后摔倒。后心撞上墙壁的同时,我瞥见狗头人手中的豆大火星陡然膨胀!随之而来的爆炸和强光几乎立刻剥夺了我的视听感官。
震荡在大脑皮层的剧痛唤回了我的神志,就连受伤的胸口也仿佛因为这强酸腐蚀般的感觉而消退了。
我的触须在胸前爬行摸索,卷住一支光滑坚硬的矛杆——牛头怪的投矛正中我的右胸。这一击力道何其之大,竟然先击碎了石桌,再洞穿我的胸膛,把我生生钉在了墙壁上。
但真正的袭击者不是牛头怪。
火焰爆开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了灵能波动,是操控火焰。
这个未曾谋面的灵能袭击者让狗头人服务生划亮了一根火柴,然后显现操控火焰的心灵异能,把火柴头那么一小点的火苗,变成了足以淹没了酒馆的狂暴火海!
此时此刻,浓烟和蛋白质燃烧的焦臭气体刺得我眼珠难受,除了亮红的火光什么也看不到。矮人劣酒的酒精度数不容置疑,满地横流的酒水都变成了燃料,吧台方向传来一连串爆炸声,库存的酒桶也被点着了。
周围越来越热。石壁不断升温,我后背滚烫,体内水分飞快减少。凝神显能却失败了,只好催动四条触须一齐用力,想设法弄断这该死的矛杆。但是略一用力,矛杆搅动伤口和受创的内脏,令我触须发软,使不上劲。
留神,我提醒过你的。灵晶仆淡淡说。
闭嘴,我没好气地回应它。再废话就把你敲碎。
它毫不动摇:危险还没过去,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兀然响起:“那是你吗,章鱼脸?”
我的呼吸停顿了一拍,触须缓缓松开了矛杆。
晚上好,国王陛下。
“晚上好,”骨头头晕脑胀,还没注意到我的处境,“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遭到袭击了。我回答。
“真他妈的该死,”骨头的声调变化足以说明他看清我此刻的模样,“哈哈哈,真他妈该死!”
他幸灾乐祸地笑着,眼里闪动着危险的光。
我的眼角微微收缩。灰矮人跟灵吸怪本是世仇,更别提我俩的仇怨比日光海还深。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他有求于我,可谁知道呢?盟友的保质期比狗头人奶制品盒子上写的还靠不住。
骨头眯眼看我。“你的气色不错,夺心魔,骨头大爷喜欢。”
还不错。后背一成熟,肩胛部分两成半。
骨头哈哈大笑:“这算什么对话,家庭厨艺交流?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布丁蛋糕和奶茶的制作工艺了?”
相信我,陛下,你不会想跟我交流厨艺的。
地下不远处一坨烧得黑糊糊的东西不失时机地尖笑:“我也觉得它气色不错!”是月夜。
我俩连看都没看它一眼。
骨头眼里的迟疑渐渐变成凶光,我暗叫不妙。
狼牙棒粗暴地压上矛杆,用力一压,又猛地一松。矛杆飞快小幅度弹动,贯穿胸背的剧痛令我窒息。我没动,但是不由自主蜷缩和抽搐的触须却出卖了我。
骨头盯着我冷笑。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就是你这个臭德行。甭管遇到什么鸟事,明明死到临头了都能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你管这叫什么,处之泰然?你个死装逼犯夺心魔。”
他越说嗓门越大,两眼充血,狼牙棒几乎要杵到我的脸上。
“你算过账吗混蛋,有多少吾爱死在你手里?吾爱、吾爱、吾爱、吾爱、吾爱、吾爱、吾爱,还有吾爱和吾爱!你夺走了我最心爱的人……”
哪一个才是您最心爱的?
骨头因为我的反问愣了一秒,又思考了一秒,进而恼羞成怒:“都是!该杀千棍的夺心魔!”
我打断灰矮人积蓄仇恨值,再趁热打铁:
陛下,三天以后我们就可以去李德炉了,而你现在却要杀死一个想帮助你成为国王的盟友?
骨头怔了怔,恶狠狠地说:“这是复仇。”
是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