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会把他当成陌生人吧？

    他一震，眼睛一眯，狂乱了视线，抬起她清瘦的下颚静静的抚摸，暧昧而绝望。

    “小薇，我放不开，二十年前我就放不开了，今天更不可能！薇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我求你了，我发誓我到死都不会再背叛你第二次！”

    第二次？一次我都受不了，你还再来第二次，存心不想让我活啊！

    邵薇想不客气的嗤笑他，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震得不敢出声。

    像是被遗弃的宠物，他无力的窝在她的颈窝处磨蹭着她的肌肤，乞求一丝让他留下来的怜悯。

    他颤抖着声音涩涩的呢喃道：“你为什么不能为了这个而放弃追究我的第一次，薇薇，我也是个人，是个人就会犯错就会迷失，你就不能……不能试试看重新接纳我吗？”

    “你告诉我，你怎么可以就为了我仅仅一个不小心的错误直接判我死刑？！什么折磨都有期限的，薇薇……我只不过出去几天，你折磨我这么久，难道还不够，还不够？！”

    “还要多久，只要你说，我都做好不好，我都做！我求你……薇薇，你不能，不能对我那么不公平……”

    她不语，眼神酸涩却咬着唇不语，他就那样窝在她的颈项旁低低沉然得呢喃着，她甚至能感觉到脖间微凉微凉的湿意。

    很凉，很冷，很脆弱。

    可是，她的心，同样很凉，很冷，很脆弱。

    承受不起他这样的质问！指责！

    “你不公平，你好不公平……”

    到底是谁不公平呢？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那么多，多到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给多一个。

    可是你始终不知道，始终不明白，还在责怪我没有把机会捧到你眼前，没有更低姿态，没有再对你匍匐下跪，寻死觅活？

    那就是我的错，我没有给你机会！

    于是，我们就只能在这样相互的埋怨，相互的指责中，渐行渐远，终于远到，再也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甚至连背影都消失……

    他退开了身子，扶着她的脸颊，依旧温柔却冰冷的手划过她更加冰凉的脸颊，眼神温和而复杂，“薇薇，你最近对我那么好，那么好，我以为总熬出了头，你是不是也后悔了，你是不是开始原谅我了？”

    闻言，她默默的拉下他的手，看着他温文俊雅一直让她爱不释手、着迷不已的脸庞颤着声音启着干涩的唇：“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想在离开的时候对你好一点，叶清，就算我对不起你好不好，放了我吧……”

    她垂下了眼，眼泪隐在睫毛处，晶莹哀绝。

    她求自己放了她，她求他放了她！

    他嘴角咬出渗出了血，他那么爱她，他那么在乎她，他二十多年来的心心念念，这七年来小心翼翼的珍藏换来的不过是三个决绝的字“放了我”。

    她要他放手，他如何能放手，他放了他该怎么办，看着她离去，看着自己一心保护的堡垒轰然倒塌，婚姻，爱情，深爱，感情，他怎么能放得下去？！

    “……可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怎么办，看着她离去，他的一生都可以结束了，他盼望的白发齐鬓，他盼望的白头偕老，都没了，他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到老，他要怀着多少的懊悔才能洗干净自己的过去。

    她怔了怔，声音叹息：“你可以找一个比我更好更能对你的好女人，她最好不像我，不会心情不好就冷冰冰的对你，不会一来气就对你大呼小叫，不会无动于衷不回应你，不会在你怀里还挣扎个不停，不会淡的像一潭死水一样，叶清，你可以找得到跟你重新来过的女人。”

    他一惊，无法言语，眼神望着她越来越绝望，自嘲的笑低低的传来，犹如从幽冥的暗地袭来：“可怎么办呢，我只想跟那个冷冰冰的，不会回应我的，无动于衷，甚至还可恶的女人重新来过……薇薇，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可以的，我们可以的，我们慢慢来，我们还有半辈子，薇薇，一年不够，七年不够，再来几个七年都行，总有期限的，你总能愿意原谅我的对不对？！”

    我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悔改那个错误，还不够吗，够不够？！

    她深深的闭了眼睛，生生撇开了头，终于苍白的吐出一个字：“不。”

    彷佛没听见似的，他怔忡了半晌，然后酸涩一笑：“我知道，我就知道……”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初，善柔姐那么当机立断的把他们送进礼堂，却在临近教堂的一刻对他说：“我有点后悔了，我突然看不到你们的未来，不知道会不会……唉，算了，命运都是你们自己掌握的！”我可以逆天改命，你们也可以的！

    顿了一下，善柔深深的看着他：“叶清，告诉我，你是可以信任的，我把小薇交给你，你会好好待她！一定不会对不起她！不会伤害她！”

    “我不会伤害自己的心！”那时候的叶清还那么斩钉截铁，一年前的承诺仿佛是昨天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