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说话了。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菊清说。
古华知道她指的是进城的前夕,说:“哦,我怕干扰了你的复习,结果还是干扰了你的心绪,对不起。”
“人家都找双职工,我一张白纸,你不怕人说吗?”
“讲条件那叫啥爱?条件再好,性情不投,也没啥意义,条件,哎,可以创造嘛。”
“你太固执了,感情这东西太抽象。”
“你到底什么意思,能说说吗?”古华希望她用语言表达一下,心里才踏实。
菊清说:“过早的表白是不真实的。”
古华很想亲她一下,至少拉拉手,但没那勇气,便拿出象征爱的花手帕给她,菊清接了。许久,菊清说:“我现在还没工作,我担心你等不住。”
古华说:“有工作更好,没工作也无所谓,人怎么样都是一辈子。”
菊清其人,是个安于家庭的妇女吗?
“如果这次你考不上大学,活动当民办教师吧,如果中榜,我只好祝福你。”古华感到菊清希望大了,自己希望就小了。
菊清不作声,她处在前途难料中,也很矛盾。她的心理,无论哪种情况,都希望有个可心的恋人。
“以后,我们怎样见面呢?”古华问。
菊清说:“顺其自然吧。”
古华是被动的。这回答使古华心中无底,又感欣慰,偶尔相见,浪漫一些吧。
古华婚恋有名目了。安慰的同时,又有一种冒险的恐慌。那近而远之的爱,贫困给了他勤劳,童真给了他善良,奋斗给了他希望。当他走近它时,它仍在烟雾中……
古华很少交往,他的性格,不善于不注重社会交往,随遇而安。猎娃子的医院门他再未去登过,自上大学与谭永国断了往来抑或是一封信。只是路过母校隆兴中学去过汤照善那里,去讨教。但谭永国却没忘了古华。
自当年上大学体检出有肺结核,谭永国为何不惊慌?呆在灵济小学,一面认真服药,不负所望,终见效果。后参加行政招干考试得中转行,如今在古华的故乡麻柳滩公社上班。
“你见到过古华吗?”午饭时,伙房里,谭永国问猎娃子。他知晓猎娃子与古华的血缘关系。猎娃子说:“自他去了下楮河峡关再未见过。他还欠我五元钱呢!”
谭永国没再说什么,请假打点回隆兴的家。母亲病重,打算差爱人去峡关向老同学古华借钱为母看医生。爱人姓张,农村姑娘,身段、相貌到也周正。
路过隆兴中学操场边,汤照善见谭永国,笑道:“老同学,想婆娘了?回来了!”谭永国正欲还话,忽地想到,可不可以向汤照善开口借钱?转念又道,算了,泛泛之交,比不得我与古华的同学情深厚。
谭永国夜来正好与爱人抒发一番,翌日差小张去了峡关。
小张至峡关中学时已下午,扬荣贵来古华处耍耍,见古华有女客人到,便告辞。古华见状,知必有来意。康兴成见古华屋来了个小媳妇儿,笑道:“钓了条魚儿?”古华道:“哪能和你比?”
是夜,古华另与老师搭铺。但古华看得出,自已若有那意思,小张肯定乐意接受。何尝不想呢?但想到同学那样信任我,竟放出个小媳妇儿来借钱,不可俭便宜,活生生将那欲之星火扑灭,这是个理智大过感情的人。
翌日,小张借到八十五元那时期物价不算少,满意离去。
菊清的大学梦破灭,好在还备有爱情支撑精神。古华开始辅导她备考民办教师,他俩的关系也逐渐公开化,派出所康积坤对菊清的父亲卫原木说:“要不是菊清在与古老师谈婚,凭我的关系,早就给他活动上民办教师了。”他有意菊清成为他的儿媳。
晚上,菊清去古华那里。
“你明早要回家吗?”她问。古华明白菊清是想送他一程,也不点破,道:“嗯,我得利用周末,常回家看看,陪陪老人。”菊清一笑,说:“你还孝顺呢,不是说当年你上高中、大学家人对你不积极支持,少帮助吗?”古华说:“是啊,反正都过来了。三年大学用了父亲三十元钱,还觉不忍心。我没在意那些事,我尽我的心。那时的确艰难,以至我现在有时做梦还在重复上大学回家找钱的尴难情景,可见烙印之深。”
菊清笑笑道:“现在也好不了多少,穷教师,富商人。”古华知她是善意的说法,已然道:“时常捉襟见肘,象我这样的人,想来有什么资格求取什么,凤凰不往枯枝上落,爱情附于有系数的X。”闲谈一阵,菊清便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