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村西北，有一颗几百年的皂角树，巨大的树干要七八人合抱才能抱住，如巨伞一般的撑开，层层叠叠的树叶将阳光阻挡在外，偶尔透下几缕细碎的阳光，打在地上，斑驳的树叶随风摇曳，像一副巨大的沙画一般。

    树下站着一对青年男女，女孩抽泣不停，她手中的手绢湿透，袖口也湿透了，一阵微风吹来，也吹不****脸上的泪痕。

    “你说让我等你，我等了，可你为什么却娶了别人？”女孩面如死灰，却执着的纠缠要一个结果，风卷起她鹅黄色的裙摆，几缕阳光偷偷的落在她身上，似乎在安慰她。

    对面的男人十分愧疚，高大的身体却卑微的弯下腰，他握紧了手，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不要对不起，铁牛哥，短短两年的时间，你，你怎么……我们都说好了，等你平安归来，我们就成亲，整个河源村都知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究竟哪里不好？”

    “不是，蔓蔓，不是这样的，你很好，你很好，可我配不上你！”卓铁牛痛苦的望着眼前伤心欲绝的姑娘，转身就走了。

    “不，铁牛哥，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我可以改的！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愿意做小，我愿意做小，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她一把扯住卓铁牛的衣摆，说着说着，渐渐蹲在地上，最后干脆坐在地上，仰着头，眸中蓄满了水汽，一道亮晶晶的泪痕在阳光下异常耀眼。

    “蔓蔓，你不要这样，真的，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蔓蔓，你忘了我吧，以后找个好人家……”卓铁牛咬咬牙，一把撇开女孩的手，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水蔓菁望着他的背影，放声大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两年前，她的铁牛哥被家里人送去服兵役，这一去就是两年的时间，临走前，让她等着他，整个河源村的人都知道，十四岁的水蔓菁，谁卓铁牛未过门的妻子。

    谁曾想两年的时间，短短六百多天，卓铁牛风风光光的回来了，他成了卓百户，娶了上峰千户的女儿，在村里修建了房子，过上了比地主还好的生活，只是大家都忘记了，还有一个她啊，她才是铁牛哥的媳妇儿！

    两年的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的铁牛哥，她在庙里许了很多次愿，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他从战场上平安归来，为此，她一次又一次做好事，只希望自己能够行善积德，菩萨保佑他。

    他回来了，可他成亲了……水蔓菁痛苦地趴在地上，风扬起树叶，皂角树发出“沙沙”的声音，她痛苦的声音淹没在风声和虫鸣之中。

    “真是个贱蹄子！”

    水蔓菁缓缓抬起头，一双精致的红色绣花鞋出现在眼前，慢慢往上，一件艳丽桃红色百碟飞舞外面罩着一件薄纱的衣裳，她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原本的容貌已经看不清楚，耳垂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金耳环，重重的金耳环将她的耳朵几乎拉到了肩膀上。

    “啪！”

    毫无防备，水蔓菁被打了一巴掌，那女人居高临下，指着水蔓菁：“哼，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也敢肖想我的男人！水蔓菁，你这个贱人，要不是我聪明跟着他出来，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男人？我警告你，下次再让我看见，看我不整死你！”

    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眼泪争先恐后往下落，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她的脸，但她知道，这就是铁牛哥的妻子，那个千户大人的女儿。

    “看，看什么看？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贱货，就用这张脸勾引男人吧？”那女人弯腰，一把捏住水蔓菁的下巴，她很用力，下巴很快就出现了两块深红色的印迹，“也不照照镜子，跟我抢男人，还做小？哼，有我在，他卓铁牛一辈子也别想娶小，你就死了这心吧！”

    说完，她又狠狠的往水蔓菁胸口一脚，水蔓菁被她踢到地上，眼睛被鲜艳的绿色充斥着，眼泪不争气，一滴一滴滴落在绿色的野草上。

    “啊！”

    她的手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脚，十指连心，水蔓菁疼得叫出声来，一个年轻的姑娘踩着她的手，蹲下来，轻蔑的看着她：“哎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货色想勾引男人的！听到我们家夫人的话了吧，要是再有下一次，你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随着她们远去的步伐，四周渐渐地安静下来，除了泪珠滴落到草上，她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她和她的铁牛哥，从小就认识，铁牛哥生活得很苦，在卓家，他排在中间，上面有会做人的卓大哥，下面有小弟，爹娘疼爱老大和老幺，他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那个。

    那时候，她爹是这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走到哪儿都受人尊重，见他可怜，经常带他去她家里吃饭，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她喜欢上了那个老实憨厚的卓铁牛，她爹乐见其成，就等着他们成年就成亲，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去服兵役，一去就两年。

    回忆起过往种种，水蔓菁泪湿衣衫，先是被他狠狠的拒绝，她哪怕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