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杨氏说完,水蔓菁眼里满满都是讽刺,水家就这么点屋子,她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他们快要闹起来的时候出来,先前马氏指责段氏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出来?
真是好笑,明明就是她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段氏去做,还让她不要轻易应下,真真是太好笑了,她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杨氏见水蔓菁笑了出来,转而对她说道:“还有你也是,你爹说你从小就聪慧,能识得不少字,现在看来,你再认识多少字都是一样,眼里一点长辈都没有。你大伯母说话不好听,可也不是你一个晚辈能够指责的,你爹娘从小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段氏低眉顺眼:“娘,蔓蔓不是那样的孩子,她是见我,见我……”
“奶奶,我其实很好奇,你在哪里?先前大伯母凶我娘的时候你在哪里?这会儿出来得倒是很及时嘛!我眼里确实没有长辈,我连阎王爷都见过了,如今除了他,我怕是其他人都看不进眼了。人都是这样,自己的脸,得自己绷紧了,要不然,我不介意把大家虚伪的脸都撕下来!我有没有教养,反正我现在也这样了,不介意,你说呢,是不是奶奶?”
杨氏不喜欢段氏,先前马氏闹得那么凶,杨氏在屋里,一点动静没有,如今她们吵了起来,才出来,居然还说得出那样的话来,她看不惯杨氏那个德行,既然不要脸了,那就撕开了说,她一点也不介意!
“水蔓菁!”杨氏疾言厉色,但在转过脸去的时候瞬间红了脸,想必,被人当众戳穿应该是第一次!
“娘,你别生气啊,今天的事情呢,说起来最错的就是蔓蔓!”水易城在中间和稀泥,见杨氏发脾气,他急忙望着水蔓菁,一个劲的对她眨眼睛。
水蔓菁不领情,杨氏是水易城的亲娘,他当然帮着她,只是她心里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水易城心里那叫一个急,他有些后悔了,先前还夸赞蔓蔓脾气好,现在看来,这脾气,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火药桶啊!
杨氏听了水易城的话,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水易城这才放下心来,说道:“蔓蔓啊,你都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没大没小?这是你奶奶,就算你奶奶错了……哦,娘,你没错啊!我就是打个比方,就算你奶奶真的错了,你也不能这么说啊……”
水蔓菁瘪瘪嘴:“小叔,说实话,我知道我错了,我奶奶嘛,我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戳穿呢?其实我很好奇,你说放眼罗下庄这么多户人,我也从未听说过哪家的婆婆这么骂媳妇儿的!小叔,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我娘一天做得少吗?她自己就像个陀螺一样,我爹养家,你们就在家这么欺负我娘吗?”
水易城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的表情,杨氏闻言,原本缓和的脸色再次回复那副厉色:“哼,我为什么凶你娘,你问问她,要不是因为她不能生,我会这么对她吗?”
不能生,不能生,每次听到这个理由,水蔓菁就很生气,很生气,当初孤儿院的院长也这么说过,他们孤儿院很多女孩子,好多都是家里想要个儿子,才将女儿丢了出来,她不明白,同样是父母的亲骨肉,他们怎么就能狠得下心来!
水蔓菁还要说话,却被段氏拉住了,看着段氏眼中愈渐深重的哀求,她的心软了,段氏心疼的握着女儿的手,轻声说道:“是我没用,不能给水家生个孩子!娘,那我去后院干活去了!”说完,拽着水蔓菁的手,将她拖走了。
水蔓菁回头,还能看到马氏那得意的笑脸,她只觉得一股气堵在心口,难受极了。
段氏拉着水蔓菁来到鸡舍旁边,找了小杌子坐下,将她按在自己身边,拿起嫩草,一边干活,一边说道:“蔓蔓啊,娘知道你心疼我,我知道你也知道我们家在水家日子不好过,可是,你要多为你奶奶想想,你小叔和小姑一个还未娶亲,一个还未嫁人,分家的事情早得很。你爷爷早早的走了,你爹他们兄妹几人,都是你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她很不容易……”
段氏嘀嘀咕咕说了很多,可水蔓菁心里却极为不屑,她眼中的淡漠让段氏心底抽疼,段氏很无奈,但却不得不开口:“蔓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娘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不能只想着娘和你啊,你想想你爹好不好?你爹那人很孝顺,他一直记得当初他快饿死了,是你奶,割了自己身上的肉喂给他吃,要不然,哪里还有你爹这个人啊!孩子,娘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不在乎你的名声,可爹娘能不在乎吗?爹娘一天一天的老了去,要是不见到你有个好的归宿,我和你爹就算是真的闭上眼睛,也不得安宁!孩子,听娘的话,能忍就忍吧,你爹同我说过,只要你小叔和小姑成亲了,我们就可以考虑分家了,你奶奶,不管是住在哪家,都可以!”
水蔓菁没想到还有这么回事,割肉给孩子吃,她想,这才是母亲应该做的吧。只是,要她眼睁睁看着爹娘受欺负,她做不到。
但为了让段氏放心,她还是笑着应下了,“娘,你就放心吧,我都知道了!我以后尽量不跟他们吵闹,也不跟奶奶置气,你看这样可好?”
段氏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