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东西也占据了另外的三分之一处。作为乘客的她,只能霸占可容纳一个身子的位置入睡。说她应该感谢福紫的细心,还是抱怨她的过份担忧呢?
苏闻接过热茶,呷了两口。「但你已经迟了许……」
「无碍。反正三个月的期限早已过了,即使现在回去,还不是一样被皇上重重处罚。」她打断苏闻的说话,向他递上一件大锦袄。「披了吧。日落前生火。」
她的说话,苏闻一向遵行,所以,她不待苏闻的反应,头也不回的进到车厢里推开旁边的绵袄,挪出更多的空位,直直躺在软榻上,伸手取过大袍盖在身上呼呼大睡。
这一觉,睡到黄昏。她缓缓睁开眼睛,发觉车子已经停下。她提衣下车,发现苏闻早已坐在马车旁独自沉思。
听到逐渐行近的脚步声,苏闻随手向后抛了一个用黄纸包裹的食物给她。「内有菱酥,是我从大哥里拿来的。」
她也确实饿了,也不顾自己的吃相,毫不客气的打开黄纸随手抓了个菱饼,大口大口的吃个够。「你到车厢里歇歇,睡睡吧。晚上换我来守夜。」她边咀嚼,边说话,左手红菱酥,右手黄菱酥,两边各咬了一口,颇真的没有女儿家的矜持及娇态。
苏闻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她的吃相,心中不禁猜疑,这是宫中里老嬷嬷所教导的礼仪么?
皓盈无视苏闻的神情,继续大吃大喝。待她吃饱喝足,才拍拍双手,拍掉手上的糖粉及饼碎。「不睡了?」
「我不累。」他淡淡的问道:「这些天忙着办陈储深的事,还有大哥及大嫂的婚事。没怎样问你,你与皇甫眠,秦诺,孙杰他们很熟络吗?」
「都是吃香喝辣的伙伴。」她淡淡的回答。
「七月去洛阳?」
「对。皇甫眠说要介绍他的表妹温菱裴让我认识。」
苏闻穿了一袭黑色锦袍,衣袖间绣着数片翠绿色的小竹叶,加上一件滚着金边的大锦袄,使傲气肃然的他,看上去风神俊秀,格外抢眼。
「江湖险恶,当心点。」他意味深长地挑挑眉,正色道。
「哦。」她漫不经心的回答。还不是交个朋友吧!他们三人都是商贾之子,又不是反贼,骗子,又不是行走江湖之人,有必要那么当心么?
「你是个姑娘。与他们上路并不妥。」
「哦。」皓盈暗地里吐吐舌,暗自低声道:「我也是个女子,还不是跟你一起上路吗?」
「你是个公主,不能再随意擅自离去。」
「哦。」
「若不是你懂武功,处事低调,皇上也不会放任你四处跑。」
「哦。」
接下来的对话都是苏闻说一句,她「哦」一句。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逐渐感到寒风愈发愈冷,再抬头看看天,苏闻平淡道:「看似要下雪了。」
「哦。」一时忘了神,随口敷衍回答。此话一出,却惹得苏闻有意无意的瞥了她一眼。她看后,朝他做了个鬼脸,续道:「应该是一场大风雪吧。」
「回车厢去吧。」
「那你呢?」
「我坐在这儿便可。」
皓盈突然一笑,语气很轻缓道:「进来吧。我们各坐一边的位置。若然你明天变成一个雪人,谁人替我牵马车?」
待苏闻替灰儿那几匹大马扎了数件大袍后,便跃上马车,坐在她的旁边。皓盈披上一件白色大袍,袍上绣了十二朵菊花。她把头靠在一旁的软垫,望着眼前的小炭炉,忘了是她守夜的事,竟不知不觉间甜甜的入睡了。
苏闻看着皓盈熟睡的样子,一张白玉般精致细腻的俏丽面孔,少了平日的吵闹模样,静美婉约盎然。她是皇宫里的公主,他是她的护卫。低头看着他们之间叠了的数张锦袄短袍,看似隐隐的告诉着他那道紫禁城墙,他没法逾越。
或许他早已看化了,刚闭上眼,竟然能够稳稳地进睡,直到次日的早上,他才睡醒过来。在如此烦琐的时候,仍能安然入睡,苏闻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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