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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百五十）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岁月如梭，时光如河，陈艺志仍旧像一棵植物一样处在长时间的昏迷状态。这一天，病房里特别安静，只剩下楼家月和昏迷中的陈艺志。

    楼家月看看四周，对沉睡中的陈艺志说道：“艺志，你听到了吧，家明国外的儿子认祖归宗了，另外，你增订的雕花谱已经出版了第三部，甚至连《雕花谱？人物篇》的草稿都得到了木雕协会的认可，那些想你倒台的人都心服口报，再也没闹过事了。雕花谱的工作还在继续，我现在叫吉姆按照你的方法拿着相机去外面拍摄素材了，还有——”

    这个时候，楼家月觉得自己的腰酸痛不己，如同万根钢针在扎，她伸出手，把女儿刚送给她的《雕花谱？动物篇》放在陈艺志手上，然后自己的手握成拳，反复捶着自己的老腰，对陈艺志疲倦地说道：“艺志，半年时间过去了，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告诉你，我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你再不醒过来，我可能要比你早一步离开人世了！”

    楼家月话音刚落，陈艺志放在床边的手动了动，楼家月快速地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眼看着陈艺志的手，陈艺志的手又动了动，五根手指握紧了手心那本雕花谱，楼家月惊喜地站了起来，对着外面大喊：“医生——医生——”

    陈艺志醒了过来，他既没有就这样在昏迷中过世，也没有变成植物人。

    第二天，他睁开了眼睛。

    第十天，他已经能半坐在床上吃东西了。

    一个月后，他出院了。

    楼家月高兴极了，感觉浑身的重担卸去，她又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陈艺志出院那一天，儿子女儿，女婿儿媳全部来接他出院，病房里，一屋子的人。女儿手捧着鲜花，楼家月搀扶着他，陈艺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一切美好得像一场梦。

    他心里温暖，幸福地笑着。金灿灿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如同金子似的，陈艺志只觉得自己像死而复活。

    儿子孙子都围绕在他身边，他们满脸笑容地看着他，为他的健康感到高兴。

    陈爱月把鲜花送给父亲，对他眨眨眼睛，朝母亲呶呶嘴，说道：“爸，你昏迷的半年，是妈妈一直在亲自照顾你！”

    陈艺志感激地看着楼家月。他对她傻傻地笑着，脸上写满不好意思，那样的神情，在他极年轻的时候也出现过，楼家月征了一下，两个人同时想起他们初识时，她假扮成他的未婚妻，去骗他的大哥大嫂，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大哥找到活下去的动力，那一年，年少的陈艺志也是这样傻傻地笑着，脸上写满不好意思。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他们就老了。

    楼家月的内心充满感慨。

    陈爱月顽皮地说道：“爸，你是不是因为妈妈亲自照顾，所以才会醒过来？”

    陈艺志努力地回想着，笑了笑，轻轻地说道：“我总听到一个熟悉的人在跟我说话，我不知道是谁，但是那声音听得很温暖很亲切，我觉得很舒服很安心。在此之前，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我就想这样睡过去，永远不要醒来，我想去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家明，有我妹妹，有庞大哥，还有大哥大嫂，以及我父母，还有舅舅舅妈——”陈艺志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满堂儿女，他在梦里面，那些去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亲朋，远比他的儿子女儿要来得面目清晰，也远比他的儿子女儿要来得可亲，他无比想念家明，想念大哥大嫂，想念妹妹和庞大哥。

    他沉默了一会，看到儿女们在静静地倾听着他的谈话，于是继续说道：“可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跟我说，不要睡，要醒过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和事，他们关心我，我必须醒过来——”

    楼家月听得内心百感交集，没错，照顾陈艺志的几个月，几乎每天，她都会与他说许多话。他说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就是她的声音，夫妻相伴了大半辈子，她的声音，对于他来言，当然是最熟悉的。

    也许就是这些话起了作用，让他有了生的渴望。

    楼家月很高兴自己坚持亲自照顾他，如果真的听爱月的话，请了一个特别看护，也许陈艺志真的不会醒过来了。

    陈爱月高兴地说道：“爸爸，你昏迷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跟你说话，现在恢复了健康，你知道是妈妈一直在陪着你说话吧，是她亲自唤醒了你！”

    陈艺志感激地看着楼家月，对她说道：“家月，谢谢你。”

    楼家月有些不好意思，她不看陈艺志，而是看着一双儿女，对他们笑了笑，说道：“既然你们的爸爸现在恢复了健康，那么就没我什么事了，一会让他坐你们的车回家去，而我呢，也要回公司忙我自己的事情去了。”

    听到楼家月要马上离开，大家的心里都很失落，特别是陈艺志，原本脸上洋溢的笑容消失了，他征征地站在那里，像一具木头。

    他不敢看她，但他知道，她终究是不肯原谅他。

    陈爱月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