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叔说的还不尽兴,越说越欢,“后来出了第十五代主子,那就更厉害了,知道南朝谦帝的陵寝不?”
夏耀点了点头,这个当然知道,那可是名满天下的人型之墓啊,据说机关重重,自打封了墓,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进得去之后再出来。
“哼哼,那可就是我们十五代主子一手建成的……”
夏耀一块红烧肉噎在嗓子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以为我们凤家是普通的生意人家?”宋叔一抹胡茬,有些瞧不上夏耀的目光短浅,“看这历朝历代的更替,咱们凤家为何依然屹立不倒?还生意越做越好?哼,有钱是没错,可也得有那脑袋经营啊……”
这番意义深远的话从一个看祠堂的老奴才嘴里说出来,夏耀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有点违和……
“十八代主子,也是个全才,虽然当年咱们凤家还没脱离商籍,所以没法考取功名,但是画了一手好画,唔,就是那个几百年前很著名的云季画师,那就是他的字……”
“二十四代主子精通奇门遁甲,那卦象,卜一个准一个,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咱们凤家顺风顺水,都是有讲究的,有一年啊……”
“三十代主子,那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你当皇上当年破南朝大兵很容易吗?那没咱们主子这天下怕是早就乱了,只是这后来啊……
……
夏耀连吃都忘了,越听越玄乎,越听越惊异,只觉得头顶那一排排朱红色牌位个个桀骜不逊,英姿飒爽,文采风流……这凤府的主子听起来真是个个厉害啊。难道凤家发家靠的都不是老本行,而是各代主子的技术?
夏耀转目打量着这一屋子金玉琉瓦,顿时胸中情绪大动,骨子里隐隐升上一种身为凤家奴才而自豪的情怀……
“要说这逸轩少爷,那就更不用提了……咯……”宋叔喝得有点多了,抱着酒瓶打了个酒嗝,眯着早已浑浊不清的老眼,还不忘唠叨,“宋叔我也算看着逸轩少爷长大的,从小他就出人一头,看什么都过目不忘,更是将凤家发展成天下第一大商……只是啊,逸轩少爷性子温和,夫人又非常善良,才叫歹人给害了……”
夏耀听闻眼睛一睁,连忙警觉的转头看向少爷,这可不是谁都能说的,而且他家少爷之所以变成这样,不就因为这件事吗?
之后就见凤清婉蹙了蹙眉,眼睛都没睁,声音似是平和地说道,“宋叔你今日喝多了。”
“老奴没喝多,没喝多。”宋叔大着舌头又叨叨了几句,之后就在夏耀以为他闭着眼睛可能是睡着时,他老人家忽然“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起来。
“逸轩少爷和夫人死的冤啊……什么山贼,这去夏南关的商道咱们凤家走了几十年,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去劫凤家的东西啊……这是人命啊人命!一百多个人全都灭了口,天杀的畜生!就算是山贼也没这么狠的啊…就连阳城少爷也是一去不归…呜呜…”
凤清婉终于睁开了眼睛,却是先看向台上最末端的那块排位,凝了半晌才转头安慰道,“宋叔您老想多了,爹娘是命该如此。再说了,凤家不是还有我吗……”只要有我凤清婉在一天那些罪人就别想逃过去。
正埋头痛哭的宋叔听到这么一句,忽地一下止住了声,抬起老脸,迷迷糊糊的看向凤清婉,连连点头,“是了是了……好歹咱们凤家还没绝了后……还有清少爷……”
透过烛光,凤清婉俊俏的小脸上没有染上一丝温和,晶亮的桃花眸子里是藏也藏不住的阴霾,好一会儿他才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冲夏耀道,“扶宋叔去休息吧。”
夏耀吞了口口水,连忙应声,走过去扶起泪流满面的宋叔,轻声道,“宋叔?小的扶您回房吧……”
到底是年岁大了,宋叔眯着眼甩了甩头,有些疲惫,扶上夏耀的肩膀东摇西晃的站了起来,嘀嘀咕咕道,“清少爷也好啊,只是从小温润知礼,长大却愈发机灵乖张了……”
夏耀嘴角一抽,瞥了一眼少爷,发现他并无发怒之意,才斗起胆子安慰道,“这长大了嘛,人都会变的。”虽然这变化确实有点大……
宋叔被扶着晃悠悠的朝门边走,却小声嘟囔道,“变也该学些东西……呃……好叫老奴放心将……呃……告诉他……”
凤清婉眼神一闪,有些莫名的转头看向被扶走的宋叔,刚刚是不是他听错了?总觉得他似乎还有事情没说完呢……
好半晌,夏耀满头大汗的回来了,凤清婉问,“刚刚宋叔说了什么?”
夏耀迷茫的眨了眨眼,“没有啊,倒头就睡了……”
凤清婉眉头一蹙,果然是听错了。
“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你也去睡吧。”凤清婉吩咐道。
夏耀摸了摸脑袋,端着小桌子走到门边,“奴才就在隔壁,有事就叫奴才啊。”
凤清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抬头看着满满当当的牌位,长生烛照的祠堂内灯火通明,凤清婉叹了口气,紧紧盯着末排“凤逸轩”三个字,好一会儿才又抱胸垂头,阖上眼睛养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