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谢汐儿镇定下来,这一夜对她来说,终究不一样。
前几日昏睡,她在宁世远的屋子,几乎毫无知觉。可现在,她十分清醒。
这张床便是他的,床被兴许也是,周遭一切……
谢汐儿越想心越沉,环顾四周寻找外衣,却发现一件都没有。
高烧已退,她有了力气,不用再卧床休息。没有衣服,她怎么出门?
今夜住下,明日她肯定要走啊!
“刚炖好的粥,你刚醒,肯定饿。”
忽的,清亮的女子声传来,听着几分熟悉,但谢汐儿不确定,因为沉香的声音,一直都很洒脱,不像现在这样温婉。
轻盈脚步声渐近,不多时门帘挑起,人已进来。
看清来人时,谢汐儿双目微睁,沉香……
何时这般柔婉了,她还有这副面孔?
“来,小心烫。”
沉香步步缓缓,到了跟前,先搬来矮柜,汤碗放上后,她才递出勺子。
谢汐儿没有扬手接,抬头瞧着她,眸中尽是疑惑,“沉香,我已经好了,你不必如此。”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沉香低头望着,心底暗自思量。
如今,不止她,就连追影和幕广都震惊。
爷这三日没有出门,就在屋内,他们根本不知原因,为何爷对一个陌生姑娘这么好?
从来都没有过,就算谢大小姐容颜秀美,可侯爷不是见色起意的人。
他那样的身份,若真要美人,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二十几年来,身边从无女子,就算齐京所有美人排排站,侯爷依旧正眼不瞧。
只有旁人仰望的份,哪有侯爷主动接近的道理?
“沉香,你虽不说话,但你这双眼睛,道尽一切。”
说罢,谢汐儿拿起勺子,一点点喝了起来。
粥香四溢飘入鼻尖,她就察觉不对,血燕的味道。
粥品和燕窝一起炖,比起寻常粥,粘稠许多,同时香味更浓。
而且这血燕,十分新鲜,从取下到炖煮,不超过三日。
青泯没有血燕买,就连周围县城也没有,怕是……
谢汐儿想到了齐京,他命人去京城了?
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之前还将她按在水里,呛的她喘不过气,更屡次威胁她。
宁世远身居高位,不可能轻易对女人好,也不会有同情心。
思来想去,谢汐儿都不明白。
“谢大小姐,我的心思,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乖乖喝了这碗粥,日后,你的药膳,都由我送。”
听着这声称呼,谢汐儿皱眉,“我叫谢汐儿,你可以叫我汐儿。”
说到这里她顿住,眼神尽是认真,“我已经昏睡三天三夜,在这庭院,已经呆了七日,明日我就该走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你送药膳。
“侯爷命令。”
简单四字,直接堵住谢汐儿的疑问,她的来去,都是宁世远一句话。
“等你身子完全调养好了,才会送你回去。毕竟,你为疾风来,总不能拖着病体出去。”
何况,大夫都没走,每天变着法子调养谢大小姐的身子。
她虽不懂药材,但人参雪莲和血燕,她早有耳闻,都是上等补品,药性还很温和。
所以,谢大小姐身体真的不好,兴许本人不清楚。
谢汐儿抿唇,一点点喝着血燕粥,小半碗下去后,她才出声,“我的衣服在哪?”
“明日拿给你,是我疏忽,先前给你采买的衣衫,太薄。”
她从小习武,摸爬滚打惯了,比起一般女子,身子粗糙些,十分抗寒。
经大夫提醒,那些衣服给寻常姑娘穿,冬日冷风一吹,受不了。何况,谢大小姐底子还不行,风寒引了旧伤,气血亏损。
思及此,沉香看着缓缓喝粥的谢汐儿,“比起平民女子,你好歹是闺秀,怎落下病根了,就没好好调养?”
谢汐儿停了勺子,轻声一笑,“无意中落湖。”
说着,她略略抬起粥碗,“有这个,很快就好了。”
沉香没多想,顺势说道,“那是,也不看看里面加了什么东西,血燕,一等珍品。”
谢汐儿见她提起血燕,立即追问,“知州府设宴,我听过血燕,十分难买。粥里竟有,何处买来的?”
状似无意问出,心却是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