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隔多年，但这是于晨拍的第一个大单，客户又那么美丽，所以他印象深刻。

    他理一理思路，娓娓道来。

    那一天，于晨一上班，领导就和他说：“哎呀，你来了，老陈真不是东西！说好今天来的，临时放我鸽子，客户已经在等了，你来吧。”

    “可是，我没有拍过……”

    “怕什么？你是科班生，比他们这些野路子强多了，那小姑娘很年轻，很好说话的，你先去试试，不行再说。”

    于晨忐忑不安的走进摄影间，进门就看见一个非常美丽、温柔的女孩子，她安安静静坐着，微微垂着头。

    于晨在影楼兼职，日常工作就是看人、磨皮，看的人多了，眼光自然练出来了。这女孩子气质非常好，坐得笔直，长长的天鹅颈，洁白而优美，他发誓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脖子。

    他咳嗽一声：“你好，我是摄影师，你之前约好的那位，今天有事，我来替他，你有意见吗？”

    叶心有点疑惑：“你是摄影师吗？看起来很年轻。”

    于晨有点脸红，厚着脸皮说：“虽然年轻，但是我已经工作快一年了。”兼职也算工作，不是吗？

    叶心笑了：“你会把我拍得很漂亮吧？”

    “当然！你这么美，谁拍都是会很好看。”

    于晨有点迂腐，相信书上那套说辞——拍人像必须表现出人物的内心世界，这第一套作品，怎么着也得实践实践，后来，他拍得多了，自然也是流水线生产。

    他和叶心聊起来。

    “为什么想到来拍？是送给男朋友吗？”

    “不是，我，是想送给自己吧。”

    “那你有男朋友吗？”

    叶心思考了一会儿。

    “怎么？太多了，数不过来？”于晨逗她。

    “这你都知道了？我有不少男性朋友，男朋友嘛，可能也算有吧。”

    “你在上大学？毕业了想做什么？”

    “是啊，大二，不知道啊，我觉得我可能什么都做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

    叶心没有回答，她反问：“每个摄影师都这么多问题吗？”

    “是这样的，我不希望这套照片拍得平庸无聊，有一些照片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是毫无灵魂，我想表现出你的内心世界，但，首先，你得把它敞开。不过我不强求，你先考虑一下，拍那种流水线产品，也是可以的，还更省事。”

    叶心说：“不用考虑了，拍一套内心世界吧。”

    于晨说：“接下来的话，可能和你有关，我当时，并不知道她说的就是你。”

    林素说：“快告诉我，我想知道和她有关的事，她骂我也好，指责我也好，都是应该的。”

    于晨很奇怪的看她一眼：“她怎么会骂你？她把你说得很好。”

    林素脸红了，真的，她可真是一个小人，到现在，她都怀疑叶心会在背后说她坏话。即使，在聊天记录里，她明明已经看到，叶心对她只有善意毫无恶念。

    林素双手捂住脸，她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也许，只能勉强说一声，她缺乏自信，或者说，从内心深处她就觉得自己有罪，应该受指责吧？

    叶心说：“我最好的朋友，十分聪明健康，人也活泼有趣，和我完全不同，你看看我，太弱了。每个人都喜欢她，我好羡慕她，我想拍一套像她那样的照片。”

    于是，就有了那一套穿运动衣的。林素这才发现，叶心真的是在模仿她。

    她十分羞愧，叶心根本不知道她自己究竟有多好！她真不必模仿她这样一个明显不及她的人。

    叶心说：“我有非常人，喜欢他许多年，说起来不怕你笑，好像从我记事开始就已经喜欢他了。曾经很想穿着婚纱嫁给他，多次做这样的梦。只可惜，他不喜欢我，但是，这是曾经的梦想。”

    于是，就有了那一套穿白纱的。她不像新娘子，新娘子不会这样忐忑怯懦，新娘子应该有一种幸福满溢的喜气。

    红衣那套是于晨建议她拍的，“你皮肤非常白，穿正红色的衣服肯定好看，这一套不为谁，是为你自己拍的。”

    于晨为她挑了那件红色V领收腰的衣服，效果十分惊艳。

    叶心的状态堪称完美，基本上不怎么需要修图，于晨违反行规，给她看了初片。

    “她看了许久红衣那套，突然叹一口气：‘也许，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我自己。我生活的范围太狭小，3岁到20岁，一直呆在校园里，从来没离开武汉，想想，也蛮遗憾的。’

    我告诉她，等你毕业了，就可以去外面工作，北上广，想去哪里去哪里。

    她说，‘我身体不太好，可能没办法到处跑了。’

    她要了照片，要求直接做成相册。但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2006年5月10日。”

    “啊！还不到一个月……她是怎么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