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陆看了他一会儿,瞥过视线,淡漠地?拒绝:“我不走,后天还?要大理。”
“我有说?过我想去?吗?我没空,已经?定好回?宁市的机票了,有三组杂志封面和两个?代言的新物料要拍,之后还?要去?应隐的剧组客串一天,戏杀青了,后续的采访也排得很密,加上年底了,还?有很多关照过我的老师要一个?个?约时间拜访,还?要回?一趟家。”柯屿一项一项数给他听,语速不快,但?始终低着?头,最后才轻轻巧巧地?说?:“农场什么的,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商陆安安静静地?听完,回?给他一个?“好”字,“我明白了。还?剩下两天,我会留到杀青再结束。”又笑?了笑?,“你?不需要躲我,我会跟你?保持距离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商陆如愿这样?说?,心底泛起一阵很陌生的钝痛。
他说?保持距离,就真的保持距离,只是帮他把剩下的几场戏通过微信捋清楚。开拍时,那道认真灼热的视线消失了,柯屿有时候忍不住回?头找向?摄影机,只看到蔡司认真的模样?。他身边换了另一个?助理,商陆不再跟机,至于在哪里、在片场的哪个?角落,不是柯屿匆匆的一眼可以找到的。偶尔终于看见,商陆倒是很讲礼貌,会远远地?对他微笑?,算打过招呼。
盛果儿打了两天阳伞,真是由奢入俭难,总揉着?肩膀意有所指地?抱怨:“今天怎么没人来帮我撑伞啦?”
柯屿心疼她,也嫌她伞打得太高,干脆自己架在肩上。伞面压得很低,几乎遮住整个?半身。
杀青戏是跟阿虎的一场斗殴。飞仔怎么打得过阿虎?刚开始还?能招架几回?,后来便是单方?面的挨打。太阳把尘土晒得又干又呛,阿虎一拳把飞仔打倒在地?,他蜷缩着?,仍只穿T恤,弓起的背部肩胛骨突出而脊椎分明,被护在手臂下的脑袋发?出痛苦的、无意义的呜咽。
越是最后一场戏越是拿捏不好。动作都设计过,但?阿虎的扮演者阿卓犯怂,就怕真伤着?了柯屿,拳出去?绵软,镜头把唐琢给难看得唉声叹气。柯屿用手背擦了擦占了尘土和汗水的脸:“来真的。”
阿卓苦笑?:“柯老师您别逗,真一拳下去?您粉丝不得撕了我?”
柯屿淡淡地?说?:“我没有粉丝。”
最后还?是唐琢拍板,那一拳就得真打才有感觉,要不是调性不符,他真想搞个?高帧速捕捉。柯屿已经?画好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妆,阿卓捏紧了拳头从右边下颌用力打出去?,一道血痕顿时擦出。柯屿用舌头顶了顶腮,“呸”地?一口吐掉血沫,眼神很狠,但?眼底有又一层怂,那种社会劲儿顿时就出来了。
张副导跟总制片偷摸咬耳朵:“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柯屿的戏越来越好了呢?”
制片人撇着?嘴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看也是。”
两人达成共识:唐琢虽然是编剧出身,但?好像比栗山更会调/教。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口饼吃不成个?胖子,也得对亏了之前几部栗山对他不遗余力的教导。
一声“卡”洪亮振奋,柯屿从地?上起身,盛果儿第一个?迎上去?给他拍土。所有人都用力鼓掌,唐琢从老杜手里接过捧花:“柯老师,恭喜杀青!”
花是香水百合,几米外就飘着?香,后头跟着?蛋糕。柯屿抱着?捧花,心里想起宁市城中村,开着?月季的阳台,快落下的黄昏,打开的两罐啤酒,在风里飘着?的白衬衫,以及干杯时易拉罐轻轻碰撞而晃出的气泡声。只有一个?人的掌声,只有一道声音的“恭喜杀青”,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寥落。
他越过越来越多的晃动的人影,找到商陆。他站在最外面,闲适的姿态,鼓掌的样?子慵懒,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睛是注视着?他的。
柯屿想起昨晚上唐琢在房间里给他讲戏,临走时忽然说?:“这部片也许可以冲奖。”
心口一紧,还?未有所回?应便被唐琢一个?熊抱抱弯了腰,再抬头时,人不见了,眼前只涌动着?热烈的面孔。
气氛一松,所有人都抢着?合影,柯屿仍带着?戏妆,娴熟的笑?容,十足的耐心。摄影组在收拾器材,柯屿主动过去?一一道谢,眼里没找到商陆的身影。
“好像人没齐,”柯屿不动声色,半开玩笑?,“我没有落下哪位老师吧?”
“哎哟!”老傅一拍脑袋,“落了您小粉丝。”
柯屿笑?了笑?:“你?是说?商陆吗?他不在?”
“他说?有事先走了——嗨,年轻人嘛,在这里憋了快一星期,还?不找准机会出去?玩?聚餐也不参加!”但?毕竟是柯屿主动问起,老傅便代商陆道谢:“我代小朋友恭喜柯老师杀青,祝柯老师的戏越来越好,票房保证,收视长虹!”
柯屿一怔,在好听的吉利话中勉强勾了勾唇:“这样?。”
晚上有大聚餐,盛果儿陪他回?房间收拾。到二?楼,紧闭的房门口放着?一瓶小药罐。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