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交拥着入睡更有了顺理成章的底气。
商陆一天比一天入睡得更快,柯屿原本以?为是自己老家的床与他奇迹般地?契合,在被商陆拥着、将睡未睡的昏沉间, 耳边听?着他安静绵长的呼吸声, 后背的疼痛被他胸膛的温暖所熨帖, 他渐渐迷糊地?反应过来, 也?许商陆的入睡是因为怀里多?了一个他。
这样的推测不无道理, 但越深想一分,就越觉得自视甚高。
这是他们?在岛上?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 第二天清晨,肆虐的狂风、连绵倾盆的大雨和最后残留的洪水一并消退, 柯屿移开门闩,一股雨后的初晴的清爽洁净从狭窄的巷子口奔涌而来, 在转瞬之间拂起了他的额发。他两手扶着两扇门,在风中眯起眼睛, 过了会儿,扭头看?向商陆:“天晴了。”
淡蓝飘白的天空里, 一只麻雀挥动着潮湿的翅膀,啼啾着飞了过去。
商陆就站在门槛后,冲柯屿伸出双手:“来抱一下。”
柯屿向他跑过去, 撞进?他怀里, 拥住的同时小声骂道:“无聊。”
狭窄的只有一跨之宽的露天甬道里, 两条泥鳅被清晨的阳光里被晒得翻肚皮。柯屿弯腰捡起扔进?盛了浅水的桶里,跨过门槛,走向巷子尾挨着的山沟。他和商陆都好?狼狈,小镇也?好?狼狈,一路坑洼积水, 泥点甩上?他们?卷得一长一短的灰色运动裤腿,被狂风折断的树枝倒在路边,市政已经?开着拖车来清理。
柯屿想抽烟,商陆从他手里接过晃荡的红色塑料水桶,一边短袖卷上?肩膀,露出了结实好?看?的手臂肌肉。柯屿站住点烟,再抬眼时,只觉得他的背影和脚步都透着闲适散漫,不知为何?越看?越好?看?,吁出一口烟的同时心里警告了自己一声。
一路有乡邻打招呼,都透着一脸遭了罪后的怔忪和喜悦。泥鳅在桶里跳了一跳,居然真活了。
商陆拎起桶,两条活物随着清水在空中抛出一道澄澈的曲线,一齐落入充沛的山沟中。
柯屿蹲下身:“好?没礼貌的小东西。”
商陆跟着蹲下,那两条灰不溜秋的东西早就没影了,他笑了一声:“你无不无聊。”
柯屿搭着腮,看?了会儿水上?的波光,扭头看?商陆:“男朋友,跟你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现在不敢亲我。”
商陆:“……”好?笑地?看?着柯屿:“那你是想赢还是想输?”
“输了的人欠一个真心话大冒险。”
商陆叹一口气:“过完年三十岁了,小岛哥哥。”
柯屿脸一黑,继而嘴边被商陆很快地?亲了一口:“你输了。”
柯屿小小地?勾了下唇,遗憾地?说:“我输了。真心话大冒险?”
商陆站起身:“留着。”
·
木板被钉上?时有多?用心,摘下时就有多?麻烦痛苦,但钉子被一颗一颗拔下,光从缝隙中一点一点透入,继而终究把整栋老屋子重新照得亮亮堂堂得——看?着这个过程,柯屿咬着雪糕心里很畅快。
何?况干活的人又?不是他。
商陆卸下最后一块木板,十几度气温的天气里也?出了一身薄汗。他慢条斯理摘下染脏了的白手套,扔进?柯屿的怀里,又?弯腰从他嘴里抢了一口冰。
剩下的事不需要?他们?处理了,交给阿华姐打扫就好?。
机票已经?处理好?,商陆合上?行李箱——眼睛尖,在简单叠好?的几件衣物中发现了露出来的信封一角。他抽出,上?面写着“商陆收”。柯屿在另一个房间跟盛果儿通电话,他拆开,里面一张奶白色的哑光卡片,上?面只飘逸灵动的四个字“我喜欢你”,下面是柯屿的签名,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爱心。
当面死活不肯说,却在临别前偷偷塞进?别人行李箱。一个字一个钉子,商陆一颗心被这四颗钉子钉得严严实实心甘情?愿。他成全?了他的自矜,把信封重新掩了回去,装作没有发现。
柯屿还记着诓骗汤野的话,打开主卧的一只螺钿小立柜——这是这栋房子里最贵重的家具,是当年奶奶的父亲给她?打的嫁妆。镶着铜环的对门吱哑一声拉开,铺着绒布的第一层柜板上?,放着一套黑色的寿衣。
柯屿小心翼翼地?取出,闻到一股令人安心的樟脑丸的香味。他细细地?摩挲,掸掉上?面的浮灰,继而收到了行李箱底下。
·
停车场更靠近小镇中央,一路上?坡,商陆把两人的登机箱合拢并推,与他并肩而行。滚轮的声音回荡在湿润的晴空下,不时有拆板子的撬钉子的声音,仓库洞开,推车拉着货物进?进?出出,一片忙碌的静谧。
商陆走着,感到手指被柯屿勾住,心中一怔,继而被他完全?牵住。
往来路人不多?,但不是没有。柯屿戴着渔夫帽,听?到商陆低声问:“怎么不怕被人看?到?”
他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声,更紧地?牵住:“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