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半旧的九龙灯盏上，灯芯快要燃尽，烛光越来越微弱。

    李成望着满桌的奏折，只叹息。

    近日都是同一件事上奏却是两种声音，无非是丞相一派与宁王一派在互相暗斗，而他身为皇帝，却什么也做不了。

    李成又是一声叹气。

    莫公公看了眼灯盏，走到李成跟前，低声道：“皇上，入夜了，该歇息了。”

    “朕不困。”他不想睡觉，最近他总是失眠，一闭上眼睛就是几位皇兄与朝臣们再逼迫他下决心，杀掉这个，废了那个。

    他害怕，他想找阿姐，可是阿姐已经嫁人了。

    他想找母后，可母后不喜欢他，母后只喜欢跟五皇兄在一起，只要李儒在，母后眼里根本没有他。

    像这次母后遇刺，他身为亲生儿子，想去探望都不成，反倒是李儒，不分尊卑规矩，日夜衣不解带守在凤宁殿，连他都不能久留之地。

    近日，他听到一些传言，是关于母后和五皇兄的，说这二人关系匪浅，不像是母子，像是......

    烦！

    李成声音不耐烦，莫公公却再次道：“皇上，熬夜伤身，你还是早些歇息吧！”

    李成扬手就吼道：“朕说了朕不困。”

    莫公公顿了顿，却继续说道：“皇上，今夜丞相大人送了位美人给皇上，皇上若是不去见见，恐会伤了丞相的心，坏了君臣之间的关系。”

    莫公公提了苏卿臣一句嘴，竟然让李成无话可说。

    他不敢得罪了苏卿臣。

    李成想骂些话，又咽下这口气，将奏折狠狠砸在桌上，起身出了御书房。

    莫公公心喜，连忙赶去喊道：“皇上起驾朝阳殿。”

    朝阳殿。

    蓝清寒赤身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还痛着，苏卿臣令人给她上了药，身上看不到一点伤疤，她终于明白，苏卿臣为何要让人一边给她上刑，一边给她用药，而且下手知轻重，伤口疼，却不会留疤。

    殿门忽然被打开，蓝清寒心中一颤，神情紧张地看着外面。

    这时，一个少年进来，身穿龙袍，估摸十一二岁，俊秀的面孔略显稚嫩。

    此人便是李成，李成垂着手，脸色沉着，少了少年的意气风发与张扬，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蓝清寒屏息望着他，看着他缓步向她走来。

    却在床前的阶梯上，坐了下来，背对着她。

    李成问道：“你就是丞相送给朕的美人？”

    蓝清寒迟疑片刻，答道：“是。”

    李成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蓝清寒说道：“蓝清寒。”

    自始至终，李成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然后，殿内只剩下无声的沉寂，一切都在沉寂中消亡，包括蓝清寒的恐惧。

    蓝清寒等了许久，见李成还是呆呆坐在那儿，便抓起床上的白帕，裹住了身子，起身走到李成面前。

    蓝清寒目光瞥向外面，透着肃然的殿门，蓝清寒能够察觉到外面有人在听墙根，突然能够体会李成的落寞。

    身为皇帝，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监视中，稍有不慎，便要担下千古骂名。

    蓝清寒在想，如果当时宁王攻入城中，登基为王，也许眼前的少年会开心些。

    可那时，李成也许就是一个死人。

    蓝清寒望着李成的眼神有些同情，她走到李成面前，说道：“皇上，该歇息了。”

    李成怔怔望着她。

    蓝清寒又说道：“今日你若是不与我同寝，丞相怕是不答应。”

    其实侍寝这事蓝清寒根本没有想过，李成虽然是皇帝，但是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如何能与她相欢？

    但是她也清楚，皇上必须这么做，否则苏卿臣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她。

    李成沉默许久，才抬头问她：“朕问你，你真的愿意侍寝吗？”

    蓝清寒愣住，她自小被李景收入府上，成为一名杀手，李景从没问过她是否愿意，落入苏卿臣之手后，她受尽折磨，苏卿臣还要将她送进宫，从未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转经这么多次，也只有李成会问她一句愿不愿意。

    蓝清寒温和说道：“皇上，现在根本不是你我愿不愿意的事，而是我们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李成突然发笑，“是啊，朕的命从来不由自己，朕不想当皇帝，可阿姐期许朕成为皇帝，否则我们都得死，可争，又要朕拿什么去争？”

    细想这一生，才短短十余载，所作所为竟然是半点不由人。

    这个皇帝当得太窝囊。

    蓝清寒看着李成，迈步靠近他，她突然心疼地伸手摸着他的脸，将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腰间，她轻声说道：“皇上，一个人要想立足于世，手上必须要有武器，否则世人皆会欺你害你。”

    李成安静地靠在她怀里，问道：“什么样的武器能对付得了权倾朝野的苏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