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度春宵
已经是后半夜了,白冷香坐在床边,此刻心里一片焦麻,心神不宁极了。
她被带来这里,一直没人来照顾她,也没人来告诉她些什么,不知道玉簟那边可撑得住,只求她不要将她说出来才好。
又一想,玉簟是断然没有那个胆子的,除非她不想让她年迈的母亲活命,当初她可是拿了玉簟的老母亲威逼,并且还拿着司马朗利诱她,她才答应跟着她的。她是断然不会说出去才对。她早就知道玉簟那丫头看上了司马朗,那个死心眼的丫头,不过是有一日她带着她上街时,远远地瞧见司马朗坐着小木船,在护城河上游玩,玉簟那丫头当时就看呆了去,脚步顿住不走,那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必然是动了心的。只是可惜了,再怎么给她戴上了面具,她也做不来白意儿,瞒不过司马朗,只能瞒过三太子。
又想到,既然三太子没认出来,那就说明三太子心里其实是并未如何的爱着白意儿的,否则的话,这几日三太子早就该认出来了才对。心里又一阵忍不住的窃喜,太子哥哥还是太子哥哥,是没变的,是她那些日子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误会了太子哥哥。
只是三太子知道了白意儿是玉簟假扮的,肯定是要问的,那要如何说才好?总不能说她不知道吧?
不,她已经是三太子妃了,怕什么?她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太子府的,她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自然是可以不说的,三太子能如何?他以前那样疼爱她,他不会生气的,不会生气的。
忍不住站起身来,在房内来来回回的转着圈。看得出来,虽然是匆忙之间成亲,但是婚房还是布置了的,大红的喜烛燃烧着,火焰高高的串起,很是喜庆,房内的桌上摆着好些吃食,还有百子千孙果子,桂圆红枣洒满了床,喜被上绣了好几只鸳鸯,精致的用金丝绣线勾勒出形状,模样栩栩如生,枕头上绣了百合,寓意百年好合,另外床上还垫了一块白帕子,白冷香饶是大胆,也禁不住红了脸,听说第二日早上,那块帕子是要送进宫去的,那是贞洁的象征。不过大概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毕竟她还没到出阁的年纪,三太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要了她的。
房间很大,卧室在里面,外面是一间房,房内摆了一张大圆桌,窗边的八宝瓷瓶上精致的雕刻着凤凰,凤凰展翅欲飞,瓶子里插着好些鲜艳的花朵,是新来的腊梅,她闻得见它的香气,轻轻地淡淡的,却让她沉醉。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她的,这里是她以后的家,是她以后生活的地方,是她和三太子共同的家。她嫁给他了。幸福的微闭了眼,深深的呼吸一口,就连空气,时候都是甜丝丝的。
走过去,将窗户打开,外面是几株梅树,梅树过去是一条清澈的小河,小河上面修筑了石桥,石桥的扶手上面雕刻了好看的花纹,是双心花纹,这里她太熟悉了,即便是闭着眼,她也不会走错的,这个地方,她曾经来去自如,只是后来,不来了,而已。
潮湿的味道,带着泥土的气味,下雨了,烛光闪烁,雨丝飘扬,大月王朝是个多雨的王朝,这样的夜晚,明明该喜庆的明月高挂的,却下起了雨,仿佛是天空在哭泣一般,淅淅沥沥的,冬季的雨,想必又要有好几日才停了。
今晚,他会来吗?
不来,他会去哪里呢?
醉红楼的柳烟姑娘那里吗?还是其他的姑娘那里?
仅仅只是想到这些,她的心就一阵疼痛,咬了唇,双手紧紧的抓着窗畔,指甲扣着窗木,红色的油漆陷进长长的涂着红色丹寇的指甲里。
母亲说的对,临走的时候,母亲说:“香儿,你这是执念,现在你嫁给三太子,你以为是喜事,或许你又会陷入另一种执念去了。香儿,这是心魔呀……”
她想起母亲那时候的表情,似乎在为她痛苦,可是似乎又像是她今日能够嫁给三太子达成心愿高兴,喜极而泣,可惜,那时候的她听不进去,她的心思全部被即将到来的新的生活牵绊住了。
是执念也好,心魔也好,她已经没有机会回头了,她回不了头了,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她不后悔。这些,都是她梦里面梦见的,如今真实的出现了,她为什么要后悔?她该笑的,今天是她的喜事,她为什么要哭?她是正妃呢,即便是三太子将那些个女人带回来又如何,她的地位依旧不能够改变,她依旧是正妃,这是不容更改。
正遐想着,深红色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她慌张的转过头去,进来的是三太子,脸色阴沉,却又似笑非笑的模样,走路脚步有些踉跄,似乎是喝了酒,脸颊处有些红晕。
“三太子……”她赶紧走过去,将他扶住。
“走开!”他甩手将她推开,眼里布满了血丝,仿佛累极了的模样,只是眼里的厌恶却不加掩饰。
白冷香慌的后退了几步,怔然的看着他,呐呐的说:“太子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记得香儿了吗?你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