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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隐隐是两处心跳,都跳得厉害。
姜朝露的指尖碰到帘幕,滞住,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紊乱起来。
帘幕后有那个少年,她却没有掀开帘幕的勇气,咫尺天涯的,看他一眼都不敢。
斟酒,饮酒,叹气的微响,然后是轻轻一句:“我知道是你。”
帘幕后少年的声音,少了青涩,多了发苦的迷茫和沉郁。
顿了顿,他又道:“子沅那个性子,兜不住秘密,攒如此胆大包天的局,我早瞧出端倪了,瞒着她罢了。”
他早就知道。
他还是来了。
姜朝露心头大恸,顿时五脏六腑都痉挛起来。
她指尖碰到了帘幕,想不管不顾的出去,想看看他,想问问他早就知道还是来了的理由,明知故问是为了谁。
她就想听他亲口说这么一句。
什么都不管了。
然而猛地低喝,来自帘幕后:“你不要出来,不要见我!子沅屏退的宫人只是明面上的,这是王宫,遍地暗卫和眼线。若事情败露,王室不敢拿我怎么样,但你……后宫是吃人的地方,你切记珍重自身。”
姜朝露顿住,她拽住帘幕的指尖发白,控制住自己的身子。
帘幕后的魏凉,又何尝不是,拳头攥得咯咯响,来控制住自己。
两人都有良久的沉默,雪风呼呼打窗,更是吹得人心荒凉。
姜朝露取下髻中玉簪,轻敲身旁的朱红柱子,音谱飘出,是他曾经唱给她听的,她那时候还不懂的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满殿寂静。
清音叮叮咚咚,在十二月的天儿里,凝字成霜。
魏凉自嘲的笑笑,执了一枝竹箸,也轻敲酒盅,和上那音谱。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那一刻,她懂了,他也懂了。
没有谁悔过,只是何必当初,何必。
……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哼唱响起的时候,两人悚然一惊。
第三个人的声音。
哼唱是悦耳的,却如同鬼哭,无形的铡刀往下落。
帘幕后的姜朝露脑海瞬息空白。
帘幕前的魏凉瞳孔放大,浑身温度急剧下降。
姬照从暗中走出,手中提了一把剑:“寡人眼皮子底下,这局,玩得大啊。”
“是臣!臣有罪,是臣肖想后宫,王上!!一切罪在臣身!!!”
在姬照剑尖指向帘幕后的刹那,魏凉扑过去,抱住姬照的腿,语无伦次的请罪。
冬日的红毡帘幕密不透风,姜朝露看不清那端,冥冥中的杀机却锁定了她,让她浑身发软,动都不会动了。
会死,最坏的可能,会死两个。
姜朝露横横心,掀起帘幕就要冲出去,没想到一声凄叱:“你不要出来!!!”
是姬照的声音。
姜朝露陡地顿住,冷汗热汗都在大颗淌。
姬照握住剑柄的手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压抑什么,喉结几番吞咽。
他目光如同刺穿帘幕后,红了眼,撕扯般大吼。
“滚!现在!!给寡人滚!!!”
姜朝露耳膜震动,一咬牙,转身跑开。
帘幕后的脚步声消失时,魏凉舒了口气,他松开手,瘫坐下来。
“请王上,降罪。”他伏地,拜首,再无半分前时慌乱的样子。
姬照扬起剑尖,挑起魏凉下颌,逼少年直视他:“魏子初,知道么,寡人每与王后同房,门外都有两个秦国的嬷嬷听房,为了确保寡人没有耍花招……寡人,和那些逗人乐子的男伶有何区别?”
魏凉不吱声。
姬照挑眉,从齿关磨出一句:“寡人,也会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顿了顿,他突然又笑,声音沙哑:“……你以为想见她的,只有你么?”
魏凉瞳孔猛缩,命运的齿轮转动,三个人的孽,局开始了。
冬,燕国飞雪。
红轿子抬进了白墙黑瓦的巷子,不过目的地不是魏宅,而是魏宅墙外边的偏院。
“魏家收野室咯!”街坊们手笼在棉衣里,好事的起哄。
赐女魏凉,纳作野室,并赐通房嬷嬷两名,权作教引。
王诏是这么下到魏家的。
顺便还有一道是下到了程家,说如有下次,赐的野室就姓程,让程家好自为之。
当晚,偏院橘光如豆,连红灯笼都不敢挂。
野室,顾名思义,就是不见光的,正经的奴仆还能踏进魏宅的门,野室住的偏院,都得在墙外边。
魏凉斟了酒,仰头自己灌了:“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