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被誉为名臣的苣公,她却连他长什么样,记忆都是模糊的。
他总是操劳国事,事必躬亲,能记天下事却不记儿女名,有时看到她还问她,你是哪家的小孩。
甚至中山亡那天,他连半个字都没留给家人,自己就站上了城墙。
她和所有人一样,三个月后,才从诸侯的悼文中得知,苣公,以身殉国。
魏凉不知道这段故事。
但他看到近在咫尺的女子的眸,明明生了男女间的温柔,却话说得,决绝又肯定。
魏凉拿不准。
“请在外边。”苣静红着脸,咬牙点头。
魏凉也点头,他懂了,这答案。
水拐出河道,向原野而去。
……
一连数日,燕国的早春,春月朦胧。
这日,悄寂时分。
木兰院外的石板路,被月光映得发白。
姜朝露瑟缩的指了指:“妾,捡纸鸢。”
月光下,暗卫手按刀柄,目闪寒光:“大半夜的放纸鸢?”
十步开外确实有一只纸鸢,线断了,落在石板路尽头。
场景古怪,能落到这么远,更是古怪。
暗卫心里嘀咕,想起这几天,姜朝露半夜爬起来放纸鸢,开始只能飞丈高,到能飞出院墙,到能飞到远方。
她一直在练,每晚旁人都歇了,她一直借着月光,偷偷起来练。
暗卫是被君王派来监视野室的。
半夜放纸鸢虽神经,但没错,他也就视而不见,直至纸鸢飞出来,姜朝露跟出来捡,他方觉出不对劲。
“捡了就回去,休得耍花招。”暗卫攥了攥刀,冷声。
姜朝露向前走去,纸鸢落得很远很远,她也离木兰院越来越远。
暗卫跟在她身后,眼睛盯得跟鹰似的。
姜朝露走到纸鸢落处,木兰院在她身后,成了月光下一个小包。
她抬头看前方,隐隐有白墙黑瓦的巷子,她的纸鸢果然很乖,落到了该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