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灵隧道”还没修造,去天竺是条狭窄的柏油马路,弯来弯去的,两边古树参差,竹林茂密,溪涧淙淙,屋舍简陋。
韬光可观海,天竺则观山。天竺山群峰逶迤,云影天光,秀色可餐。阿明熟读过《西游记》,对书中佛地的描写心向神往,如今身临其境,便生出些超凡脱俗的感觉来。
从上天竺到洪春桥一带,都是下坡。那时不像现在车多人多,路上行人很少,偶尔有一辆7路公交车。一帮小兄弟发大兴了,神样巫道,个个双放手③,哼着灰调儿,从坡儿上急速冲下来。
那时的马路边儿上,有不少细小的碎石子,到了九里松的拐弯处,阿明控制不住车速,轮胎擦着石子,“啊呀”一声,像乌龟掼在石板上一样。
他痛得了眼泪水、鼻里涕都出来了,一看右手肘,整块皮儿都没有了,血出拉污的,一只脚踝头膨膨肿,一走路就痛得要死。
小弟兄们帮他扶起自行车,问他要不要紧。阿明摇摇头,他们也许觉得没甚么大碍,都哈哈大笑起来。
阿明一看自行车,油漆擦得了一塌糊涂,心痛得不得了。
他只能自认倒霉,怪哪个呢,只能怪自家粗心大意、技术老槽④。
“阿明,有没捡到金元宝呀?”定富还要臭他。
阿明也不去理他,一看裤子破了,再一摸口袋,玉梳不见了,四下张看,哪里有玉梳,这下急得鼻头汗都滾出来了:“我的玉梳不见了!不见了!你们有没捡到?”
“啥个玉梳?”
“玉梳是啥?”
“没捡到呀!”
小弟兄们惊讶地张大眼睛,纷纷道。
“一把小梳子,用玉做的,是杨梅送给我的,快帮我寻寻看!”
阿明急了,手肘上流血都不管了,杂草堆中、流水沟里到处乱寻。
小弟兄们听到是杨梅送的,又看他那副吃相,晓得是定情物,也帮他寻开了。
茅草都翻遍了,水沟都看过了,时间都过去半个多钟头了,玉梳就是不见,小弟兄们有点儿不耐烦了。
阿明哪里肯死心,走到东,走到西,眼泪水都要流下来了。
“阿明,再寻下去天都要黑下来了。算了吧,下次到城隍山高头的地摊儿上去买一把,杨梅不问最好,问起来就直说,没啥个大不了的。”子荣道。
“买不到的!买不到的!”阿明根本不听。
“这就奇里古怪了,它会飞到哪里去了?”宝生道。
“你们表站在那里,快帮我再去寻寻!”阿明的喉咙又响起来了。
小弟兄们杀头陪绑,没法儿,只得到处再去寻。
“在了!在了!阿明,是不是这件么事⑤?”建军一手拿着一根枯枝儿,一手高举着玉梳,从小树蓬儿里跳了出来。
“是的!是的!在哪儿寻到的?”阿明一看到那红丝绳,眼睛就发亮了。
“它奶奶的挂在树蓬儿里,怪不得寻得要死,寻它不到!”建军道。
阿明捧着玉梳,高兴得没法形容了。弟兄们都围着看,被如此精美的玉器惊呆了。
“啥个玉做的?太漂亮了,就像她人一样!”
“值多少钞票呀?到当铺里去估估价看。”
“女伢儿的传家宝啊!”
“阿明,打牢杨梅是你的福气呀!你拜什个菩萨拜来的?我们也去拜拜。”
小弟兄们也许少见多怪,说得阿明都不好意思起来了。这秘密无意中的露相,这是他没有预见到的。
他不敢再随身带在身上了,而是用小手帕包了起来,放进了书包的小袋儿里。
定富鸟枪换炮了,三托儿调了部北京拖鞋爿儿⑥,这天带阿明去酿造厂了。
在这之前,阿明打电话征求了杨梅的想法,杨梅很高兴,至于什么工种,她到无所谓。
“什个风儿把你们吹到隔里头来了?”
小金泡了两杯茶,又递了两支过滤嘴大前门烟儿,客气地叫两人坐。
“金厂长,阿明有件事儿想叫你帮帮忙,他尽管是你带出来的,也算是你的徒儿吧,但不好意思来开口,所以我陪他一起来。”定富嘴巴皮子薄,还蛮会说的。
“阿明,你有啥个事儿要我帮忙,尽管说!”小金的脾气向来爽快的。
阿明:“是什个套的。我有一个邻居,在三墩的一家豆制品厂工作,三班倒的,路远,很不方便。她又要读夜校,来来去去真的很辛苦,想调个近一点儿的地方做,你看能不能。。。。。。”
小金:“‘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几岁了,文化程度怎样,在夜校里读啥个书?”
阿明:“她是个女的。。。。。。”
小金:“是你女朋友喽?”
阿明:“呵呵。”
小金:“想不到你阿明也找到女朋友了,本事不小呀!”
阿明:“她和我年纪差不多,初中生,现在在钱江夜校里读日语和高中语文。”
小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