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阿明愁肠百结、欲哭无泪。
那一丝希望随着残酷无情的指针的滴答声终究破灭了,黑咕隆咚的夜空下已见不到一个人影儿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大院的门,失望地走向他的归宿。当快要转过街口时,回头再看一眼,只在路灯下有一个自家的孤独的影子。
寒风越来越凛冽了,天空里整日彤云密布。快临近期末考了,胡鸣的阿爸生病死了,游鳞斋学友们分成两组,各轮流一天,第三天则都来陪夜守灵。
现在的朝晖可是个好地段,可在那时还是一片农房,夹着一块一块的农田和水渠。胡鸣住的家就在中北桥旁的拆迁安置房里。
第三天的晚快边儿,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多时,满天皆白了。胡鸣下午四点光景就去武林门长途车站接从椒江赶回来的老婆和儿子,夜越来越深了,还是没回来。
学友们一边守灵,一边整理着考试内容。天气实在太冷了,那安置房简陋不密封,加上门儿又不能全关,风儿呼呼地吹进来,冻得手指头、脚趾儿都僵麻了,尽管大家不时地喝口高梁酒,还是难以抵挡寒冷,盼着这一夜早点过去。
他们呵着气儿,有时到煤炉上烘下手儿,依然围着一张小桌抄写着。夜大、电大有那么多课儿要考,时间对他们来说很宝贵。所以,大家都咬着牙儿,谁也没有歇下来。
已是半夜里了,雪越下越大了,胡鸣还没回来。虽然大雪会堵路,但也不会延误这么久,一早就要出殡了,胡鸣在杭州没个三亲四眷、六姑七姨,许多事儿要等着他回来作主。大家正心焦的时候,楼下的雪地里响起了沙沙声。
“来人呀!快来人呀!”
突然,一个女人尖声喊叫起来,在这样的夜里听起来格外地吓人。学友们纷纷跑下楼去,看见胡鸣四脚朝天倒在雪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他老婆则抱着猫猫头④哭作拉污的。
他们急煞拉污地把他抬到了楼上,掐人中,抚胸口,用热毛巾焐脸抹手儿,胡鸣才渐渐活转了过来。
原来,又冷又饿,推着母子俩在厚厚的雪地上很难行走,连续七八天陪他阿爸又没好好交合过眼儿,他终于累倒了。
吃下一碗泡泡面,喝过几口酒后,胡鸣才有了说话的力气。大家劝他丧事办好后,好好地休息几天,夜校的第一门课就不要去考了,他歪着头颈不肯,这叫大家很感动。
看着胡鸣一定要去参加考试的样儿,阿明忽然想起《礼记》中“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这句话儿来了。想想胡鸣他们大都有家小了,还那么孜孜不倦,而自己年龄小,无所牵挂,正是读书的好时光,可以安安心心好好交地学习,一旦年龄大起来了,杂七杂八的事儿多了,记忆力減退了,再是个勤苦努力也难有成就。他这般想着,一种只争朝夕的紧迫感油然而生。
繁重而又辛苦的考试终于完了,新年的钟声又敲响了。这一年的春节,老二阿龙结婚了,新房做在家住四条巷的女方家。
年度商业系统表彰大会在省人民大会堂举行,令阿明欣喜若狂的是,当他回头朝上层望去,看见了朝思暮想的秀云。
在进大会堂的时候,他的两只乌珠儿就睁得老大老大,时时刻刻注意着人流中有没有她——这是个难得的日子,秀云极有可能也来参加。
阿明几乎无心于台上的隆重了,一颗心儿早已飞到了她的身旁,急盼着大会早点结束。
他不时地回过头去,生怕她不翼而飞,当大会开得差不多时,就到大门口候着了。
散会了,人群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他看见她推着车儿出来了。
“秀云!”阿明激动万分,声音都有点儿抖了。
“阿明,是你?”秀云与他恰好相反,冷若冰霜。
“秀云,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去过你单位、家门口好几次了,都没遇见你。”
“遇见了又怎样?”
“你、你——变了。”
“我一点都没变。”
“秀云,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天不早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家里人等我回去吃的。”
“你是不是还恨我那晚对你动手动脚?”
“不恨。”
“那为什么不想和我在一起?”
“不可能。”
他俩穿出国货街,沿浣纱路往北骑。阿明骑到初识她的地方,再看看她不理不睬的样儿,一股苦涩顿时塞满了胸膛,就快喷腔而出了。
“秀云,究竟为什么?”
“没为什么。”
“你不说,我会难过一辈子的!”
“那晚,我哥被抓进去了。”
“抓进去了?什么原因?”
“说是聚众淫乱。他有许多朋友,常去家庭舞会的,没想到会弄出这事来。”
“你哥后来怎样了?”
“我爸妈托了很多关系,轻判了,两年。”
“哦,这样的。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电话?”
“我爸妈不准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