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他可以闻到她脸蛋儿上的淡淡的珍珠霜香味儿。尤令他激动不已的是,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的微笑是那么地温暖,她的眼光是那么地炽烈,这足以融化掉堆积在自己心头已久的冷雪冰川。
她是那么地恬美而忧郁,阿明心慌卵跳不敢与她对视了,不管方元如何碰他手臂,就是低着头儿不抬起来。
游鳞斋聚会时,学友们热议起此事来,七嘴八舌纷纷替阿明出谋划策。谁也不知道金童玉女分手的原因,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但都劝阿明要趁热打铁不能再坐等了。
时间是爱情的朋友也是敌人。获得爱情,有时须马不停蹄,穷追不舍;有时须稳坐钓台,水到渠成。阿明现在的情形,稍一拖延,敌人便会乘虚而入,到时他即便肠子悔青了也是自作自受。
阿明觉得也是,于是花了两天的时间,用了9张的纸儿,以一首《芳香》的诗儿开篇,用《红楼梦》、《西厢记》中贾宝玉与林黛玉、张君瑞与崔莺莺的爱情故事作比兴,搜肠刮肚堆砌了不少华丽的词藻,坦率而又真诚地表白了对她由来已久的好感和爱慕。最后,以法国作家雨果“人间如果没有爱,太阳也会死”结尾,并恳切地约她桑间月下。
当他把信儿轻轻交塞进邮筒时,浑身浑脑轻松了。玉女这回头的一笑,这回头的一眼,向他示爱再明确不过了,他这支爱情的箭儿一旦射了出去,两人走在一起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了。于是他双手枕着头儿躺在床上,想象着与她春天沐浴阳光,夏日山泉嬉耍,秋天登高眺远,冬日踏雪赏梅——一幅多么令人陶醉的美好的画卷啊!
拷位儿的那天是个倒春寒天气,尤其是晩上,刺骨的湖风嗖嗖地钻入衣领,令阿明不停地抖索。他那有些发红发紫的鼻子不自禁地悉里索落响着,一双脚底板儿丝毫感觉不到大地回春的暖洋洋了。
湖滨科技画廊旁边的枯木发芽了,点点新绿随着风儿在无精打采的月光里颤动着。
在等待她时,他想起昨夜做的一个怪梦来。
他与她到泰山去玩,路过扬州,她说去玩瘦西湖,他不同意。两人正争执间,一叶孤舟飘然而来,船头渔翁撑着竹篙,吟道:“明月何时照我还?”他诧异道:“泰山还没游玩,如何就回去了?”她说:“你不听我的,所以王安石来催你回去了。”他于是答应去扬州。他俩登上渔舟,令人惊讶的是,船上有三只鹭鸶,拍着大而黑的翅膀,犀利的目光直盯着看。他俩很害怕,想回岸上去,可船儿已漂流直下了。渔翁捋着长髯道:“别害怕,京口瓜洲一水间。”渔舟迤逦而行,一轮皓月当空,江水悠悠。渔翁道:“扬州到了,请上岸吧。”两人上岸来,一看却是在钱塘江边。
阿明很少做梦,也不太会解梦,约会的时间过了,他还没看到她的身影出现,一种不祥的感觉顿时袭上了心头。对照着梦儿,金童是一只鹭鸶,他是一只鹭鸶,那么还有一只鹭鸶是谁呢?泰山离他俩还远,而扬州也玩不成,看来此梦凶多吉少了。
玉女三天没来上课了,学友们猜测纷纷,阿明更是如坠云雾中,茫然不知所措。在方元、胡鸣等人的催促下,他一只脚儿踏出去了,哪里肯死心,这天中午,又伏案疾书起来。
“阿明,在看报纸呀?”
大门起了开锁声,阿明赶紧用报纸遮住了情书。丙千走了进来,在阿明旁边的办公桌抽屉里找东西,阿明递了一支烟儿给他。
“丙千,你今天介早。”
“我下午要去公司开会,关于职工旅游的事儿,笔记本忘了拿了。咦!阿明,你在倒看报纸?”
“你不是说过的,报纸要倒着看。”
“你个书读头!我没叫你真的去倒着看,是倒过来理解的意思。比如现在很少叫‘同志’了,都叫‘老板’了,被叫的人往往会说‘表叫我老板,叫我扳牢’。老板一般来说都有钞票的,而‘板老(扳牢)’是说牙筋扳牢⑤了,这一倒过来理解,就是说的和实际是不一致的,你懂不懂?”
“我懂你的意思了。”
“你和看潮水那个姑娘儿现在急个套了?”
“吹了。”
“为啥原因吹了?介好的姑娘儿!”
“风头高头,他阿爸姆妈怕出事,不准她出来。”
“矫枉过正。”
“还因为门不当、户不对。”
“这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原因。现在社会越来越向前(钱)看了,阿明,不是说读书不好,你想讨个好老婆,自己还是要有点儿数帐。”
丙千夹着笔记本走了,阿明拿开报纸,刚才写得正通畅,被打断了思路,一下子接不下去了,上班时间也快到了,索性到了晩上再写。
姑娘儿被小伙子追来追去肯定是很开心、很幸福的,就像春寒料峭的日子有太阳照着她转那般地温暖,而小伙子在雨夜里投入地写起情书来,能把他的感情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晚下起小雨儿来了,淅淅沥沥的,檐水也滴答滴答响着,像琴声那般地撩拔着阿明的情弦。他怀着一腔的爱慕,如不竭之江河写下了足以叫天下骄矜的姑娘儿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