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亮一看,是个五六米见方的公用厨房,水池贴砖墙傍木柱,旁边有一扇没有扇门的窗子,离着后头高高的墙壁半尺左右。光线被这堵墙挡住了,所以整个厨房黑咕隆咚的。
进了203房间,豁然开朗。朝南有五六扇破旧的立地门窗,玻璃窗上装饰着“◇”型的木条儿,有点儿古色古香的样子。打开中间的两扇门窗,有一条一尺来宽的窗廊,外面有木头护栏。门窗两边,左一棵大梧桐树,右一棵小梧桐树,中间正好能照进阳光来。站在窗廊上,下面的马路上车来人往的,倒也热闹。
203和204中间是用纤维板隔开的,为了让204有个门儿进出,在203这边割了个一米见方出去,所以方方正正的203缺了一只角,且在离纤维板一米处,靠近门边有个木柱,这又使203破了相。
“阿明,地段不错,朝向也好,跑跑走走、晾晾晒晒的都方便,就是一没厕所,二没自家厨房、水池,喳喳烧烧、洗洗汏汏很不方便,还有这柱子,进门就看到,木佬佬不舒服。”莲子很高兴,但又有些不满意。
“姆妈,能分到房子已是菩萨保佑我了,我十分满意了。”阿明确实已满足。
“那另几间房子分给谁了,你晓不晓得?”
“这个我没问领导。”
和姆妈谈了些天,阿明要送姆妈回去,姆妈说自家会坐公交车回去的。到了楼下,阿明正掩上门儿,撞见江书记来了。
“阿明,你来看房子?”江书记十分肥胖,肚子大得了要吓死人,他瘪塌塌的鼻梁上架着副眼镜儿,肥头大耳上有点汗出出的。
后头一辆三轮车,装着凳儿椅子、锅子缸罩儿什么的,他老婆、儿子、女儿推着踏着,转进巷口来。
“是的是的。江书记,我早上拿到钥匙的。你也分到了,搬进来住了?”阿明以为江书记也分到了。
“我没分到!201室10个平方和202室8个平方这两间小房子分给六指头了,203室23个平方分给你了,204室25个平方分给敏儿了,205室22个平方定不下来,我先搬进来住,看他们敢对我急个套?”江书记气吼吼道。
“那你没钥匙,急个套搬得进去住?”阿明惊讶不已。
“楼梯门钥匙我有,房门一脚踢开就进去了!”江书记从腰间吊在绳儿上的钥匙打开门儿,与子女们七手八脚把东西搬了上去。
阿明想起来了,江书记原是这儿中心店的书记,大门司匹灵锁儿没换过,他留了一把。正想间,只听得楼上砰的一声,显然门儿被踢开了。
莲子好奇,要上去看,阿明也随着上去了。那是在楼梯右边的朝东的房子,长方形的,没有窗廊,但下面是缸儿巷,没有树儿遮挡,倒也亮堂,只是窗边有个烟囱冒着烟儿,还有开水店热烘烘的气儿钻上来,这有点儿不舒服。
莲子同江大妈聊起话儿来。这江大妈五十出头些,生得很是清秀,老家在安徽绩溪,所以带着安徽口音,说起话来耐呵呵③的,一张脸儿总是微笑着。
这头江书记则把阿明拉到一边道:“阿明,昨天下午公司开党总支会议,讨论你、敏儿还有几个正、副经理的入党事体,你的入党,四个党支部都通过了,就是泮矮子一个人跳了出来,说了你一大堆坏话,看来要搁到下一批了。泮矮子是个搬是非嚼舌头的人,今后你要防着他一些,不要到时吃亏了都没数不帐。”
“江书记,这个潘书记早上已跟我谈了,虽然他没说出这个人是谁,但我猜猜就是泮矮子,我有数帐了,谢谢你了!”阿明按捺住怒火。
“阿明,我搬进来的事儿你回公司后不要去说。后头他们晓得了,也不敢赶我出去。他们如果要弄得我饭吃不入,我就叫他们污喳不出。”
“江书记,你放心好了,我这点儿做人的数帐还是有的,不会去说的。”
“阿明,你晓不晓得头儿们蹦进打出在忙啥西?”
“这个我不晓得。”
“其实他们在搓麻将打老Κ搞赌博,还弄女人搞腐化。他们赌博赌得多大,你一个月的工资没他们一场麻将好搓。那刘三姐为啥被调到西雅咖啡馆去当副经理,她已经被郑经理钓牢了。我不是在诬陷郑经理,杭州有些东西有,他们为啥还要一起到外头去采购?这出差到外头,暗中的扣儿④难查又多不去说它,房间虽开两间,困都困到一个房间里去了。”
“有格种事体的呀!”
“阿明,我晓得你嘴巴蛮紧是个没心计的人,所以实话同你说。施老板其实早在我做中心店书记之前就认识的,是我牵线搭桥给公司的。牌桌上、酒桌上他们玩畅了,喝多了,忘乎所以,牛皮哄哄地会露出真的口风来。现在在官巷口景阳观的楼下、众安桥边的庆春卤味店又开出两家烤禽店来了,生意好得了一塌糊涂,这你是晓得的。或许分赃不匀,施老板有时到我这里来发牢骚,叹苦经,虽然他不肯实说烤禽的利润如何私分一部分给他们,但我听得出,那事实肯定是存在的。所以,如果他们在分房子上想卡我,我也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的!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