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刻板,但没什么你死我活的敌意。瑟罗非安慰地拍了拍红毛友人的肩膀——他从刚才开始就显得有点儿焦躁,他一直扒拉着自己的头发,让它们在额头上糊得一团糟。
小船绕过大船,在雪白色的公爵号前方停了下来。
海面上有一坨被渔网网住的东西。它时不时扑腾转动一下,在海面上起起伏伏,一会儿是天灰色,一会儿是矛齿鱼的皮肤那种不新鲜的猪肉色。
一个穿着黑底金丝燕尾服的小男孩儿坐在船首炮的炮筒上,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晃着两只被高筒白袜包裹的小细腿儿,尖头小皮靴上的金属搭扣啪嗒啪嗒响。
他低下头刷刷写了些什么,然后把木板翻起来给他身后的海盗看。
那海盗看着木板,一板一眼地对尼古拉斯说:“怎么回事?你的南十字号就只剩这么一条小木板了?”
瑟罗非要很用力地咬牙才能不把下巴掉下去。这小男孩儿?!是公爵号的船长?!
小男孩儿似乎不太在意尼古拉斯是否回答,等那海盗念完了,他就收回木板,又刷刷刷开始写:“老远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儿,动静大得连海水都搅混了。我让人丢了一张网下去,才看清楚是你家的小可爱在吃矛齿鱼,它的食谱倒是进化得挺出人意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临近的一艘船只上有个心急的海盗大声回道:“珀努斯船长!我们被长老院算计了!军队的船只把我们赶来这片海域,撞上矛齿鱼群的觅食期,吓走了角海豹,要拿我们喂鱼!”
一段话说得颠三倒四、没头没尾的,但公爵号的船长显然听懂了。
他飞快地写着:“哦,你们别紧张,公爵号和长老院没有一个鱼鳔的关系。我们刚结束一场迷人的冒险,只是恰好经由这里回程。”
他又问:“那现在打完了没有?扔下去的人够不够多?”
“打,打完了。”之前接话的海盗显然有些紧张,他指了指那一团渔网:“最后一只应该,应该在那儿。”
“很好,那就快散了吧。”珀努斯船长打了个哈欠,“你们这样挤挤挨挨凑在一块儿我看着很不舒服。我有密集恐惧症。”
众海盗:“……”
珀努斯船长显然没有长时间叙旧的打算。他吩咐公爵号的海盗们将那张神奇的、可以同时困住两只海兽的黑色渔网收了回来,开启能源柱准备走人。临走之前,他的眼神儿在瑟罗非和乔身上转了几转,接着对尼古拉斯别有深意地一笑:“今天遇上了不少熟人,我很高兴。期待下次会面。”
那些或完好,或残破的船只陆陆续续离开了。有些外围的小船根本没抵过矛齿鱼的冲撞,早就变成了一堆破破烂烂的木板。落了水却有幸逃过矛齿鱼牙缝的海盗们漂浮在海面上大声向其他船队表着忠心,他们当中有些被新船队接纳了,更多的则无人理会,很快被闻腥而来的其他食肉鱼类拖入深海。
尼古拉斯开着小船,精准地避开了各大船只起航时激起的水纹,慢慢朝南十字号靠近。
瑟罗非不时往回看。她感觉得到后头有一个庞然大物在海面下默默跟随,这让她有些不安,虽然她知道那玩意儿十有八|九是船长养的“小宠物”。
船长沉默地盯着女剑士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拿起船桨——是的就是红毛用来装模作样的那支——直接往海里一丢。
“出来,阿尤。”
哗啦啦的破水声几乎同时响起,女剑士回头才回到一半,就感觉自个儿的肩膀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湿漉漉的。
她踉跄了一步稳住身形,终于把扭了一半的头扭完——
一只圆乎乎的、天灰色的、硕大的……海豹的脑袋。
好吧,是角海豹的脑袋。她看向那只齿状螺纹,长度接近她身高的漂亮独角。
角海豹对她眨了眨眼睛。
瑟罗非下意识地回了两个眨眼。
角海豹大力嗅了嗅,随即发出清亮的唷唷叫声,一下一下地把脑袋往瑟罗非这里凑。
“它刚刚吃掉了一只幼年矛齿鱼。这对它来说恐怕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它想要你夸它。”刚才反常地沉默了一路的乔重新焕发生机,他自发地解说起来。
女剑士恍然点头,特别真诚地在那尖锐的、还沾着斑斑血迹的独角上摸了一把:“你真可爱。”
乔:“不我觉得你夸奖的方向不太对……”
可是角海豹高兴极了!它眉开眼笑,使自己和小船保持一样的速度,始终正对着女剑士,不断发出唷唷的叫声。
……然后它就哐的一下撞上了南十字号。
瑟罗非愧疚地看着委屈得不得了的大家伙:“真的很抱歉,我,我没来得及说……”
黑发的船长率先攀上软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角海豹:“我注意到你把船桨弄丢了。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你弄丢了它,就要负责把它找回来。在那之前不准上船。”
瑟罗非:他乱说!那艘船是自动的!船桨根本没用!
角海豹:他乱说!船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