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地上那名罪兵的哭丧声释放了出来。
没人再说话。
恐慌就如罩在峡谷上空的黑云变成了狂暴的雨滴,从四面八方打来,又湿又冷,急往身上扑。
围在他们身边的是一条不安的狗,一个疯子,三具尸体,还有无影无踪,随时可能取走他们性命的未知邪力。这时候,哪怕是一根树枝的扰动,一块石子的掉落,都会让他们觉得是邪力到来的预兆,成为击垮他们的元凶。
而这预兆好像要远比树枝和石子来得凶猛。
“芋头脸!你快填土!你倒是挥起锄头快填土!”没人注意到黑胡子是何时跑到了中间的大土坑里,直到听见黑胡子在土坑里的呼喊。
原来,黑胡子是他们之中最先中邪的人,在昨天的黑水潭就中了邪,知不得事,认不得人,也不死,也不活,疯疯癫癫,手舞足蹈。他已经自己跑到坑里去了!杜长陵或许也是这样着的道。他从黑水潭疯到石山这边来,就是为了死在杜长陵为他掘好的土坑来。
所有罪兵都在这么想。
“芋头脸!你快填土!你倒是挥起锄头快填土!”黑胡子又唱又喊,停不下来。看起来他已经邪透了,活不成了,他已经邪到在土坑里招呼大伙儿往自己头上填土,将自己活埋。如果黑胡子只是个开始,那么所有人都会像杜长陵一样冤死在土坑里。
罪兵们接着想着。没有人会遵照黑胡子的呼声去办,亲手将黑胡子活埋,只有大黄狗窜到了大土坑旁边,一边哼叫着,一边朝大土坑拱土。
连狗都疯了。
“芋头脸!芋芋头!你快填土!你快填土啊!”黑胡子的声音变得越发凄厉,大芋头听清了大胡子的呼声,这该死的家伙,又是‘芋头脸’,临死也不忘多喊几声‘芋头脸’。
他不得不又回想起昨夜黑胡子在营帐里的呼号。
“黑胡子到底是怎么疯的?他的疯跟我有什么关系?黑胡子虽疯,除了昨夜醒来时喊了一遍‘大芋头’,一路并再未说过有关‘芋头脸’疯话,到了这里又才发作。”好奇在占据大芋头所有的注意力,同时也在驱散死咒的恐惧。“难道他确是因水潭里的‘芋头脸’而疯,而在这里,他又发现了‘芋头脸’的踪迹?”
大芋头正要下令警戒,让他担忧事情却突然到来。
罪兵们一哄而散,争先恐后便往洞口钻,被大芋头一喊,更像听见瘟神催命一般,跑得更快,哪里招呼得住?
杜宏蓦地从洞口站起来,推开罪兵,走到大土坑前,纵身跳进了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