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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山,在千万座通往南国的古驿道旁的山岭中,原本是一座普通的山岭。直到二十年前,朝宗山一纸文书,同人山成为禁地,猎户和驿兵再也不能进入军驿后的山岭。
没人知道这座临崖而立的小山为什么成了禁地。
若说它陡峭,群山中陡峭雄伟的山峰数之不尽;如说它清幽,满山的鱼鳞杉又与别处没有什么不同。青蕨丛里藏不住野味,鱼鳞杉也绝非造屋的良材,就连被树根穿透的石壁也不能成为刻神祭祀的祭台。
唯一让山民遗憾的是,因为这一纸禁令,他们失去了一个遥望宝鼎山主峰通天岭的绝佳的观景点。在宝鼎山老一辈山民的记忆里,只要稍费脚力,爬上同人山,依着山顶长满石苔的古石碑,下有小苗河奔流,前有通天岭万年不化的雪峰,也是一道弥足称道的胜景。
在宝鼎山山民心目中,宝鼎山杨烈绝对是一位值得爱戴的山主。
在十一山主的辖地里,宝鼎山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少有能比,而通过同人山前的驿道送到朝宗山的征粮却是最少,这当然是他们的山主在朝宗山据理力争的结果。
除此之外,他们的山主为他们生下了五个能征善战的勇士,每年冬天,勇士们都能把他们的儿女从西江河畔的战线上平安带回。
他们的安定来自山主的庇护,而他们的山主也总是能所变通地执行大宗主的法令。唯有大宗主将同人山列为禁地的这道法令,杨烈不但坚决而迅速的执行,连他自己也成了这道禁令的顺民——杨家一族,不得靠近同人山半步。
越是禁秘,越是引人猜想,越是引人探寻。
遵守了多年的禁令,却在一夜只见之间被彻底打破,军驿里的那几名驿兵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连夜开辟出一条上山的路来。
大宗主引着蛮王,在一众将官簇拥下,望同人山顶行去。
同人山山势平缓,不多时,两个人王并着一众将官来到山顶的古石碑前。
果然是一座观景的好山,山顶空旷,四下尽览,除了两块古石碑,两座石塔,再无草木蔽目。
小苗河在山脚静静地流淌,宛若一条碧绿的水带环绕在山脚,映着两岸的红透的鱼鳞杉,一直延伸到南方群山缭绕的尽头。
越过大河,河岸被河水冲积得平缓,低矮的山丘层叠,或缓或急,山头旌旗掩映,营寨遍地,人声喧嚣。
再往前望,依旧山峦遮蔽,远处的宝鼎山山势雄浑,傲立群山之外,横亘南北。宝鼎山之肩,更有一座通天雪岭,形似宝锥,一峰独秀,岭下红木含雪,岭上峭壁若悬,直耸云霄,仰望生畏。
“山下只见一条河,一山兵,哪来的攻山?”蛮王性子急,又吹不惯山顶的秋风。
“大王莫急,稍等片刻,自有好戏!”军师弃武指着山下南去的小苗河说到。
蛮王走到崖边,垫起脚尖看了一阵,并无动静,只得回身去寻大宗主。
却见大宗主拄着权杖,迎风立在两座石塔前,披风在秋风中呼呼作响。他凝神注视着石塔,久久不再挪动,似乎忘记了身边这队人的存在。
蛮王想去把他叫醒,却被弃武拦住。
两座低矮的石塔,由乱石堆砌而成,塔身落满鱼鳞叶,连同塔前的古石碑,正如两座荒坟。
许久,宗主终于转过身来,紫红的脸上刻满了往事的踪迹。
“这塔下埋着我的两位故人!”宗主似乎察觉了众人的异样,一语点破了众人疑问。
“这哪是邀我来观战,分明是要我来陪你祭奠你的故人!”蛮王有些怨。
宗主淡淡一笑,又走到石塔前,伸出手轻抚着塔身。
“太久了,我已记不清左边葬着谁,右边葬着谁。”宗主哀叹道。
“那你记得什么?”蛮王话语里满含嫌弃,要在南国,只把至亲的头骨带在身边,朝夕相伴,省去多少麻烦。
宗主又俯在石塔旁,清去了几片鱼鳞叶,怅然说到:“我只记得,他们临死时,为什么要我把他们葬在此处。”
“却是为何?”蛮王心意只在观战之上,只想引他赶紧结束这段自己并不关心的谈话。
“他们把自己的亡魂封印在这座山里,要看我如何带领山民,守护宝鼎山。”宗主半抬着眼,声音依旧平缓。
“死都死了,还管那么多闲事!”蛮王只觉身边又多出了两个山民的游魂,而那游魂的尸身就躺在被红叶覆满的石塔里。他取下系在腰间的头骨,侃侃讽道:
“我儿,你要看到宗主的两个故人,也和他们问个好,就说我们来帮他守山了!再让他们给宗主说一声,咱们的斧头耐不住,要到山下取人头!”
“大王且往山下看。”军师弃武一边说,一边要将蛮王往崖前引。
一众将官还沉浸在宗主的话里,除了弃武和孔舆,他们太年轻,听不出宗主话语里隐藏的故事,只能用宗主的只言片语去探寻石塔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