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听到历代宗主的事迹。八十一代宗主的事迹是他们听不够的，因为宗主的智慧和威仪总让他们心生敬畏。宗主爱护山主，护卫山民的天职也让他们无法抗拒，所有人都蠢蠢欲动，恨不得冲在宗主指令的最前头，用自己在育英宫学到的技法，创下惊世的功绩。

    林越康，自然是和杜灵芝走得最近的人。他深深的知道，正是从杜灵芝身上学到的聪明，或者得到的便利，让他当上了北山的守护。

    “林将军！朝宗山到极北山有多远的路程？”

    “林将军！雪国人真的吃生肉、喝鲜血吗？”

    后辈的问话打断了林越康的回忆，又将他带回极北山的经历。

    “朝宗山到金鼎山要过天街山，到极北山要过太常山。极北辽阔，朝宗山与金鼎山一个来回，便到极北山！”

    “雪国天寒地冻，土地里长不出谷米，只得捕猎放牧，养活自己。他们并不吃生肉，也不喝鲜血，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怕生怕冷，懂得生火烧水的雪民。”

    林越康一一作了答，却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问到：

    “极北山的雪花好看吗？”

    林越康循声望去，在靠近木窗的座位上，看到了一个发丝雪白，面目清秀的女子。

    那女子眼睛微微眨着，像极剔透的泉眼，涌动着满满的疑问；双唇殷红，像极冰莲的花瓣，诉说着对于北境的向往。头上一顶白玉绣花锦冠，象征着她山主嫡子的身份，身上一袭雪绒披风，遮不住她北境美女的身形。

    正是极北山女山主古玉之女——古羿。她自小在育英宫长大，从来没有得到过返回极北山的机会。极北山对她来说，只是几个写在书上的枯燥的文字，那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遥不可及。

    别山的山主总会在每年朝宗节来到育英宫探望自己的骨肉，安抚他们那颗被思念长久折磨着的心灵。极北山的山主却从来不曾南来，有人说她早已一病不起，有人说她与宗主的恩怨还未了断，无论如何，都无法构成古羿原谅生母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理由。

    她眼中的古玉，只是一个曾经被宗主戏弄和抛弃的悲惨的女人。她同情她的遭遇，也鄙夷她结好宗主的用心。因为古玉，留在朝宗山陪伴她的老婢女向来没有好言好语，总是严厉责令她不要结交育英宫里的子弟。

    但老婢女的惨痛记忆并不能减轻她对母亲深刻而强烈的想念，也不能替代她对故乡的真实而久远向往。

    对她来说，唯一能让她觉得接近了故乡的人便是守护北山的林越康。

    这位往返于极北山和朝宗山的英俊的年轻将官，总能带回一些有关于极北山的东西，可能是极北山山民大败雪国人的消息，可能是母亲鼓鼓囊囊的几封回信，也可能是来自鸾玉山的几块小巧的玉石。

    自幼与至亲的别离让她混淆了对至亲与外姓人的感知，而她也渐渐适应和喜欢上了这种别离。她深深的知道，一旦祭礼殿的孔舆点到她的名字，将她领到神灵殿，为她祭告神灵，举行加封山主的仪式，也就意味着她的母亲已经变成了神灵殿的灵位。自己在育英宫多待一天，也就代表着自己的母亲又多存活了一天。

    渐渐地，林越康变成了她的眼睛，这双唯一可以信赖的眼睛，可以替她去看望自己病危的母亲，可以替她去欣赏心心念念的极北山的美景。每当林越康归来，她都可以纠缠着林越康带她去到了无人迹的山头，对照着眼前的千山万壑，听他一字一句去描述自己从书本上学到的字眼，神奇的鸾玉山，壮美的大草原，热闹的极北城，繁华的羊马市……

    “极北山的雪花好看吗？这个时节，那里一定下雪了！”古羿望着木窗外正在操练的银卫，也不回头，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