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之下的徐珠玉,骤然生出一种浓烈的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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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主屋,候在门边的侍女对徐妧行礼,轻声道:“请您随我来。”
徐妧微微颔首,便看着她走向一侧,撩开垂落的珠帘。
珠帘后的屋子里仅有一人,修为不高。
徐妧神色平静地走了进去,这屋子并没有点什么香,只是建筑本身的木头味道淡淡,倒也让人觉得清爽。
事实上,徐妧此刻的心情比她自己进来前想象的更平静。
原以为见到生母,或多或少心中会有波澜浮现,但徐妧在与座上温婉妇人对视的瞬间,内心依旧冷静,理智得恐怕让人知晓了只会觉得怪异。
“要见我,是镇北王的主意,对吗?”徐妧没有客气,她走到温婉妇人右手边的位置坐下,小老虎也哒哒哒地跟着趴在她脚边。
门边珠帘还在随着放下而轻晃,温婉妇人似乎没想到徐妧说话会这么直接,微微一怔。
这一怔,却是好半晌没开口。
徐妧也任由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看,是不会把她看没的。
之所以会同意徐珠玉带自己来到镇北王府,也只是徐妧想要看看镇北王有何打算。
如此强者,又手握一座王朝命脉,运营多年,不可能察觉不到近来针对他的种种举动,再自负,也会多有提防。
何况徐妧比所有人都清楚,她,还有被娇养着似乎并无大用的徐珠玉,对镇北王的大计而言,都有着举重若轻的作用。
镇北王可以自信地放徐珠玉自由行动,是因为他认为世上无人知晓,那块封血碑文已被他成功融入徐珠玉体内。
而看似不在意徐妧的一举一动,恐怕是料到了她既然已与自己撕破脸皮,那么接下来的作为,都绕不过针对他,反而方便了让他把控。
所以王妃邀约,让徐妧略感意外。
她不担心这里会有设伏,一个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另一个也是相信镇北王不会蠢到用这种办法,冒风险来解决她。
毕竟镇北王已切身体会到了代价。
屋内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徐妧眉头却忽然微皱。
因为徐妧看到,那位明显养尊处优的温婉妇人,她的生母——镇北王妃,保养得极好的面庞上,红润的嘴唇微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却有滴滴清泪滑落。
她在笑,也在哭。
神情是无可挑剔的微笑,可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斥着浓浓哀伤,直直地看着徐妧,仿佛在用力地挣扎,明明稳坐于位,素净的手轻搭于一侧。
只不过那双看起来细嫩如少女的手,却青筋微凸。
好像主人的意念,无法调动……或是与某种限制抗衡。
徐妧紧紧皱眉,一转念却又有些释然,镇北王能为了修行将孩子当做工具,对待自己的结发夫妻同样心狠,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但不一会儿,徐妧身形消失在原处,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温婉妇人身前,她伸手钳住妇人的脸。
使得妇人不得不张大口,也让她无法再死咬舌头。
徐妧看到她口中齿痕极深已经渗血的舌头,嗓音清冷道:“堂堂镇北王,就只会用这些手段么?”
这个问题显然不会有人回答。
但徐妧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心底的怒意,她在这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最终猜想汇集到了一起,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王妃这样的举动,是镇北王给她的警告。
镇北王根本不在乎她是否在意自己的生身母亲,这么做,明晃晃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为达目的,他必然不择手段。
仅此而已。
徐妧心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看着王妃,平静道:“冒犯了,我问几个问题,是,便往左看,不是,便往右看。”
妇人眼瞳往左动了动。
“你这般……持续了很久?”
左,是。
“十年?”
右,不是。
“……二十年?”
左,是。
徐妧微微垂眸,短暂地错开了与妇人的对视,随后看向她,问道:“镇北王打算挑起战事,借两军近百万人马的性命,助自己以杀戮证道?”
妇人的眼瞳先是往左转,顿了顿,又转向右。
徐妧沉思片刻,想到她这么回答的意思,语气依旧很平静,“除了这百万人性命,还有别人。”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泛着些血丝,轻轻转向左侧。
百万人,还不够,如果是两座王朝交界处的百姓,再加上她、王妃,以及徐珠玉姐弟。
不,这恐怕还不够。
镇北王在北楚有着极大威望,遑论是在军中,如果他想要谋定这件事,又有着天然的遮掩足以隐匿盘算,即便是徐妧从心劫中看到一切,他也不应暴露得这么坦荡。
尽管所有的结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