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容修避过了她的重刺,可他的手臂上还是教这女子划上了一刀。
虽然凌音如今失了功夫,行动也不似从前那般机敏,但她仍是再度扬起匕首,继续朝了容修扎去。
电光火石间,她忽觉肩头一阵剧痛,竟是有一支追月箭直直的朝她飞射而来,深深的没入了她的皮肉中。
身子随了弓箭朝后的力道猛的一颤,凌音咬牙稳住身形,环了眼四周。
原来,此处早已教容修布下了埋伏的暗兵与弓手,而他如此精心筹备,想必从未真正的要与她拜堂成亲。
只在凌音蹙眉抚上肩头的一瞬,王府护卫已将她层层包围了起来。
此刻,周遭参与婚礼的宾客与官员也都倏地慌乱了几分,而护卫亦是将他们也牢牢的控制了住。
眸光挑向一旁的护卫,在容修的示意下,凌音手中的匕首已被狠狠的夺了下来。而她更是教两名护卫用力一架,几乎动弹不得分毫。
见得眼前女子在挣扎中,发髻散乱凤冠坠落的狼狈模样,容修一弯唇角,轻笑道:“怎么?那男人死了,你便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为他报仇,然后追随他一道而去?”
眉间微微一挑,他似恍悟般的补充了一句,“噢,不能说是死,而是魂飞魄散,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
见眼前一身华贵吉服的男人满目皆是不屑的鄙薄之色,凌音皱眉咬了咬牙。
正待她要开口说什么之际,却有一名女子在容修的示意下,由喜娘从内堂中搀扶了出来。
而这名女子同样也是一身绫罗吉服,凤冠霞帔。
见得这般情景,众人不禁大惊,这喜堂上怎会同时有两名新娘子。
目光落向今日亦是红妆如画,欲要嫁给容修的女子,凌音嗓音冷薄的浅笑道:“楚晗今日真美,可是又有谁能想到她是昔日集市里,样貌丑陋的医女。”
“不过,这些都已无妨,她今日不是摇身一变就要同端王成婚了吗?”
眸色寒凉的打量着行至容修身旁的女子,凌音看向她教吉服微掩住的隆起肚腹,唇角一勾,“不过,你这身吉服倒是没有择好,似乎藏不住你臃肿的身子。按日子来算,你也有孕多时了吧?”
此刻,听得凌音这般一说,原本静寂的大堂中已有不少人开始低语而论。他们话语中的大抵意思便是,这姑娘厚颜无耻,怎还未出阁便与男人好上,且还有了孩子。
而这孩子究竟是否是端王的骨血,还须有待确认才好。
霎时,大堂中交头耳语的众人便让楚晗生了丝窘迫之意。轻咬着唇瓣垂下头,她微有拘谨的朝容修身旁靠了靠。
不忍楚晗受下这般委屈,容修已因大堂内众人的反应与凌音讥讽的话语,彻底失了耐心。
将手重重一挥,一名护卫竟是手持长矛生生的刺穿了凌音的肩胛。听着利器入肉的钝哑声交错着骨骼涩挫的磨砺声,凌音已痛得虚出了一身薄汗。
可她却是狠狠的将唇瓣咬出了血痕,也不肯让自己溢出一丝声息。
此刻,她肩胛处流潋如唇上之艳的鲜血正顺着她的衣袍缓缓而落,悉数滴落在了地面。
看着周遭众人的冷眼薄视,与容修维护那女子的模样,凌音已是笑得苍凉荒芜。
将手紧握成拳,她耳畔回荡着凌怀安曾说过的话语,“音音总有一日是要嫁人的,而你出嫁那日必是宾客满堂,盛京皆知。待到嫁人后,夫君便是你的天。但若有日他亏待了你,你就回来,父亲为你做主。”
只是,今时今日,那个能替她做主的人却已不在。
咬牙咽下因气血翻腾而涌上喉间的暗流,凌音冷笑道:“皇上赐婚,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将她带来,便不怕犯下欺君之罪吗?”
轻嗤而笑,容修缓缓朝她走近,“本王何时惧怕过?再则,你行刺本王,才是死罪难逃。”
瞧着眼前女子冷凉的神色与不惧一切的模样,他继续道:“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那男人为何要逼你杀了他。”
见凌音眸中瞬间染上惊异之色,容修目光一凝,“他将你身体里的蛊毒渡到了自己身上,即便你不会死那又怎样?”
“他体内的蛊王早已在你的身体里种下了印记,所以,你的眼瞳才会是红色。”
唇角逸出一抹淡笑,他冷哼而语,“而他中了蛊王之毒,必须要吸食你的血才能存活。在对血的苛求下,他会完全丧失理智。”
“如此,一直到将你的血吸干,他才会慢慢尝尽噬心之痛而死掉。所以,当他为你渡走蛊王之毒的那刻,他便该知道自己选择了死亡。”
无法承受容修这样的说辞,凌音竟是顷刻间如狂乱一般,狠力的挣动着身旁护卫的钳制。
而她肩胛处的两道伤口,亦是因了她的激狂之举加速了鲜血的流淌。
不消片刻,这女子一身大红吉服上,便满是湿濡暗沉的血色,如花开一般盈在她裙袍上朵朵盛放。
而这抹血色,映在她因挣扎颤抖而素白的容颜下,更是显得格外诡谲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