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月明亮的照着,应该是下半夜了吧!
东方珞放了书,走出内室。
白鹭正睡得香,连东方珞开门外出都没有听见。
夜,并非寂静无声,还有虫鸣在轻轻吟唱。
东方珞沐浴进如水的月光中,任清冷的风飘起满头长发。
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院门口。
院门是关着的,却不见守门的人。无论是粗实的婆子,还是小厮,居然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是忠王府外围的守卫太好吗?所以内里才会如此的松懈。
门口的槐米树,如同一把巨伞,投下一片阴影。
东方珞抬头看着,想着那即将开花的槐米,若再不采摘,可就错过最佳时期了。
不放心的往四周看看,真的是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反正闲着也是睡不着,干脆提裙奔到树下,手脚麻利的爬到树上。
借着月光,采摘槐米。
没有带口袋,干脆一手拢了裙子兜着。
采摘的忘我,就越往高处走。
却忘了月光虽亮,还是会有视觉错觉的。
明明是要踩一个树枝的,可那根树枝的实际距离却超过了她的目测。一下子踩空,整个的人就开始了自由落体运动。
心道完了,这一下至少得断胳膊断腿了。
那还是轻的,要是一下子摔断了腰椎,这一辈子怕是要瘫在床上了。还谈什么跟东方侯府斗?
以为眨眼之间,疼痛就会漫无边际的袭来。
却没有等到预期的撞击声,身体更没有接触到大地的冷硬。
而是跌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强壮的臂膀可是比树干可信多了。
蜜香的味道瞬间充斥了鼻间,流窜到四肢百骸。
“钟凌风?”东方珞喊着,倏地睁开了眼睛。
面白如玉,虽看不清那脸上的表情,但五官轮廓却是依稀可见的。
幽潭似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直觉的感到,那里面射出的不是震惊,不是疑惑,而是恼怒。
他是在生她的气吗?
借住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半夜不睡觉,却不安分的爬到树上,还差点儿摔成肉饼,任谁都不能容忍吧?
东方珞不好意思的扯动嘴角,“嘻嘻!那个------你又救了我一命!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啊!”
钟凌风却还是瞪着她。
东方珞笑笑,“那个------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钟凌风这才松手,然后转身就走。
东方珞刚刚稳住身子,却又忍不住尖叫,然后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钟凌风脚步一停,转身阵风似的旋了回来。将东方珞一把从地上拽起来,打横抱起,抬脚奔走。
这一连串的动作很快,完全没有给东方珞留下反应的时间,只能任人宰割。
并且对散落在地的槐米,默默的表示惋惜。那可是她好不容易采摘到的啊!
钟凌风不能说话,她自然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
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敌情?
可她手脚没断,完全可以自己逃命的啊!
耳边的风呼呼,她却清晰的听到了他急促的心跳声。
钟凌风抱着她,并没有去竹林小屋,而是去了后面的正屋。
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厮,打开了门,并且很快掏出了火折子,点着了屋里的灯火。
东方珞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小厮的长相,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她从颠簸中落座,屁股底下是一片柔软。
眼中适应了屋里的光亮,才惊觉自己此刻坐着的居然是榻。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榻,还有个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还是急切的。
东方珞的脑子瞬间就嗡的一下,本能的环抱住自己,想要往后退,却尴尬的发现,这一退只能退到榻的深处,到时,就再也没有跑的可能了。
心一横,牙一咬,扬起防备的小脸,颤抖着声音问:“你------你你想做什么?”
钟凌风靠近一步,弯身,伸手,直奔她的脚而来。
东方珞也不管退路不退路了,倒退着往榻里缩,“我我还没长大呢!那个------那个月信都还没来,就说明还是是孩子呢!”
钟凌风直起身,不认识了她似的重重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黑着脸走了出去。
东方珞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这是不是代表着他那么高风亮节的一个人,不屑于老牛吃嫩草呢?
示弱,有时候也是可以躲过劫
难的。
却不想,脚步声再次走近,离开的人又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东方珞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待看清了纸上的内容,又差点儿被自己的唾沫噎到。
脸上的表情,更是哭笑不得。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