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断猎物的喉咙。我不是剑客,可是突然又转成旁观者的我只一瞬就做出了判断。这回枪口瞄向了那个少年,不管击中他还是那两人都没有关系,无论谁活下来都不会放过我的。
果不其然,在那两个男人倒下的那刻,我深吸了一口气,只看了一眼那袭白衣,准备扣动扳机。
一阵疾风突然扑面刮来,强劲而有力。
奇怪!为什么我的手不能动了。谁的手扣住了我的枪?
然后,我闻到了一股香甜的青草香,心里悠悠地颤动了一下。
一双温暖干净的手以我来不及看清的手法迅速地夺过了我的手枪,我只能感受到手背柔润的触感,还有……自然是恐慌。
他若无其事地把玩我的手枪,莹白的手指抚在乌黑的枪管上,弹了弹,发出一声脆响。
他是何时站到了我面前的?我这回真的要死了吗?
我一步步地后退着,朝另一个出口挪动。我看见那少年收起笑容,看向我这边,他那双清澈的黑瞳里泛着野兽一样冷厉的光芒。慢慢地,慢慢地把刀拔了出来……
无边的绝望在那瞬间迅速把我吞没。我只能感觉到那天晚上冷冷的风再次从我身边擦过,一股热热的液体喷洒在我的衣服上,可是我感觉不到疼痛。原来死亡是这样的啊!
随着带起的力道斜斜往后倾倒,脑勺意外地没有磕碰地面的疼。大概快死的人是没有痛觉的吧。
可是……
咦?为什么会有双脚?我的手往后一抹,竟然是湿漉漉的鲜红。
猛地从地上蹦起,才发现自己好好的。只是身后多了又一具尸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接近的?也许刚刚气氛太过于紧迫,我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眼前,少年瞪大了眼睛看我,满脸的不可思议。我也惊讶地回看他,竟然没有一口气也把我解决掉吗?
我们挨得很近,彼此凝视着对方。他的脸型很好看,五官清秀,还留着刘海,长发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我承认,那个时候我忘记了害怕,或者说,我知道害怕也没有用,干脆就放弃了。
一缕金发滑落到我嘴边,我甚至顾不上理一理。
什么?等等!我的头发怎么会掉出来?!我这才发现,在我倒地的时候,市女笠也跟着掉在地上,发卡也不翼而飞了。我的金发,我的蓝眸,我的肤色,就这样一览无遗地展露在这个少年武士面前。
这回是非死不可了。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有不甘又能如何?向他求饶也躲不掉死神的亲吻。
没有等到胸口一凉,或者是脖颈剧痛,我的手里被塞进一个冷硬的东西——我的手枪。
睁开眼,少年已经退到了离我三步远的地方,细细地打量我。“啊呀……。”他就发出了这么一个声音,像是很感兴趣地看着我的打扮。发现我茫然地盯着他,他却露出一个很腼腆的笑容,迅速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我喃喃地问。很不可思议,我没有办法解释这个少年的行为,他那么反复无常,杀人仿佛就只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放过我跟放过脚边的一只小蚂蚱没什么区别。想到这里,我反倒冷静了下来。这样近的距离,冲他开枪反而更为不利。那见了鬼的速度实在惊人。我索性把枪放回袖子里,静静地和他对视。
他显得有些诧异,抬头看到我的时候,咬了咬嘴唇,不知所措地按紧了刀柄。我想他不会拔刀了。
巷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不算上死人的话。风轻轻地吹过,带来青草的芬芳,糅杂着血腥之气,像一杯兑上了果汁的烈酒一样充满蛊惑。我心脏一下子紧缩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跳动,“扑通、扑通……。”我的脸一定很热,在这样一个阳光绚烂的下午里。
我想那一定是被晒出来的。
那个少年站在风里面,他的表情是孩子气的好奇。金色的阳光下,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细细浅浅的绒毛。
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那少年晃过神来,清脆地应了一声,冲我笑了笑。
我愣住了,眼前一闪,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白色的衣角消失在巷边。他就这么放过我了,就这么离开了。
这一天的事是那么神奇,直到很多年以后我回想起这一天在巷子里的所见,仿佛还能闻到那股甜甜的青草香味。
后来我和他在一起了,忍不住问他怎么就突然仁慈起来了。他微笑着说:“因为穿着和服的金发蓝眼的女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杀掉了有点可惜。”
可是当时我没有别的心思想别的了,我甚至不能在这个躺着五具尸体的巷子里平息情绪。
维维安呢?她到底在哪里?会不会也遇到危险了?必须快点找到她!
衣服上的血迹无论如何是遮不住的了。我也不顾别人怎么看了,索性从地上扒开一件因为敞开而没被血污掉的外衣披上,胡乱地扎好头发,又把笠帽戴上,甩掉别扭的木屐,右手藏在左袖里紧紧握着枪。我迈开了大步往维维安住处的方向冲去。要是她不在家,我就得赶紧告诉父亲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