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其实,自己一刻都不曾忘记它馥郁的芬芳,还有碎在上面的欢笑和泪水。
是的,芬芳啊……我还记得,他的味道真香甜,在没有壁炉的、只能盖着冰冷被褥的冬夜里更加清晰,不断地迷乱我的神经。
他看着我,问我:“你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觉得自己有些不清醒了,便开始用英语说:“英国人约翰坎普贝尔曾著书说尽少女气息的美妙,寻常人吸一吸便可身心愉悦、益寿延年。我今天才知道,男孩子的气息也是一样地好。我闻着你的味道,好像坐着白白的云朵浮在天空中那般神奇。其实,我又慌乱又高兴,你明白这种心情吗?”
他虽然没有听懂,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点头。
我有些好笑,又用日语问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虽然没听懂,但是听起来很有意思。”他说,“你们的语言很好玩,能再给我念一段吗?”
“如你所愿。”我的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我悄然凝视着他那幽深的眼瞳,有一首诗或许很适合此刻的他和我。
“我们相遇时,珍妮吻了我,
当时她一下子从椅子里跳起;
时光,这个窃贼,喜欢一路
把甜蜜收集,将这个也带上!
说我疲倦吧,说我忧伤,
说健康与财富都已将我冷落,
说我已经衰老,不过要加上,
珍妮吻了我。”
念完,我摸着黑吻上他光洁的额头。我不敢亲向他的嘴唇,那是欲望的漩涡,我害怕最后一丝理智会被席卷到荡然无存。
“很好听。在讲什么?”他问。
“这是一首诗。它说,有一朵花在悄悄盛开。”我才不告诉他真正的意思,“很深奥,我们都不懂的。”
“嗯,土方先生也常写一堆看不懂的东西,不过他的水平嘛,和他的剑术不是一个等级。”他说。
我们都压低着声音轻轻笑,避免再惊扰到隔壁的父亲。
他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伸出了手臂。我一下子就领悟了过来,摸索着枕在他臂上躺下,我感觉他身体颤抖了一下,只是一下,然后他便把我往怀里带,自然而然,仿佛我们早已熟识。
他叹了口气说:“将来有一天,还是得去看看海的另一边啊。这么多奇妙的事,要是来不及看到就死了,该有多可惜。土方先生的哥哥为三郎先生常常和我抱怨呢,要不是他眼睛看不见,又怎么会一直留在武州那样的乡下地方呢?”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武州?那是哪里?你喜欢武州还是喜欢京都?”
“那是我的家乡。一开始是舍不得离开武州的,可是土方先生说男子汉一定要出去闯荡。现在想想,京都其实也是不错的,长了很多世面呢。”
“这样啊……。”我突然高兴了起来,仿佛夜行的人看到一点光明,“那……如果让你去一个更远的地方看一看,比如……英国、美国呢?你会去吗?那就是大海的另一端。”
“那个圆圆的,转来转去的……什么的……。”他似乎不知道要如何表达。
“地球仪。上面有很多地方,标注的,没有标注的,你都愿意去吗?”
他很认真地在考虑着,没有说话。
“那个地方,有很多像那个小胖男孩一样可爱的小孩,你会见到世界的另外一个样子……。”
“啊,我喜欢小孩!”他的眼睛闪烁着光。
“我有一个朋友,是个只比我大一点的女孩子,她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她跟我说,我们不能只站在同一处张望。”
“真了不起呐。”他微笑着点点头,“有机会一定去。等新选组的前途定了,等世道平定了,就去看看。”
“那会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呢,时局这样,谁也不愿意看到。不过,土方先生说,武士是为了乱世而生的,平平凡凡地老死在床榻上,是武士的耻辱。可是,用手中的剑去完成心中的义,是武士的信守。我啊,什么都不懂,只能挥着剑,追随着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一步步向前了。应该是毫无留恋地结束这一生吧,哪怕很短暂,这就是武士的宿命。”
“听起来真悲哀。”其实我没有全明白。
“什么呀!能够为忠义而死,是每个武士的光荣。”他笑了起来。
我注视着他黑暗中模糊的侧脸,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那天晚上他和我说了好多话,有些懂了,有些不懂。
不懂事的猫突然细细地叫唤了一声,甜蜜的时光就此戛然而止。
“哎呀,不好,真的得回去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必须让你知道我的名字才行。”说着,他在我耳边慢慢地说出了他的名字,一个我无论何时都在回避的名字。
我的眼眶里噙着泪水,倔强着不肯掉下来。
终于,在他展开我的手心,一笔一画地,在那里用手指写上自己名字的时候,我的眼泪如海决堤,滚滚落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