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页)
我是不喜欢小孩的。可是后来的某个晚上,我和我的少年躺在月光下听虫鸣。他紧紧地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胸口,用软软的嗓音对我说:“姐姐来信了,她请近藤先生帮我找个合适的姑娘……姐姐她,她希望我能为家里……。”他抬起头,面容安静,眼神温柔,直直地看向我,仿佛要望到我心里去。他说:“我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你呢?”当时气氛太过于美好,他那明亮的眼睛在皎洁的月光下蛊惑着我的心智,我竟然像被摄了灵魂一样重重地点头。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便把失魂的原因归为月下的迷乱。
而在走近池田屋的这个晚上,我也是一路踩着白白的月光,走向命运指引的所在。就是在这一天起,我开始相信,“无论上帝无论何人何物,无人能用世俗将我们拆散”。
“到了。”弥之助欢快地喊出来。他领着我来到池田屋的后门,因为他说旅馆已经被一些客人包下来办酒宴了,他们不愿意别人打扰,所以早早地锁了前门。
这是一家有两层楼的屋子,跟其他的日本建筑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它的后院比较特别,没有像其他宅子的庭院树影婆娑、花草生姿(后来少年告诉我,这是为了防备像阿丞那样的忍者躲树上刺探情报)。我瞥了一眼没入黑暗中的守卫,几分紧张和忧虑的情绪在走进门的时候迅速被兴奋感取代。做一件看起来有点危险的事情是十分刺激的。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能理解了维维安身上那颗永远在不安分中骚动的叛逆因子。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装作无意地对弥之助说:“请不用关门吧,我就要走了。”
“可是我还是得请你吃点什么表示谢意呢。”这个小孩还不是太讨厌。
他接过我递给他的东西,一边说“请等等啊,我放下东西就来”,一边撒开短短的腿往屋子里奔。
我还不忙着走,本来就是漫无目的地出来散散的,索性就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我对屋子左侧的红墙还挺感兴趣的,摸起来又冰又滑,右手在上面飞快地弹动,像在演奏钢琴,一路摸到右侧的格子门窗上。虽然窗子里透着光,可是我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于是我无意识地凑近了睁大了眼睛看。
突然,格子窗一下子被打开,我吓了一跳,迅速后退了三步,紧张地看着窗子里面的人,右手伸进左袖口里握紧了手枪。
我看到一楼的屋子里面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清瘦男人。我怔了一下,便有阵劲风袭来,我的喉咙被一只生硬的手卡住了。
“阿,阿丞?”在他下狠劲扭断我脖子前,我艰难地念出他的名字。
是的,我曾经见过他一面,我的少年笑容灿烂地扬着手对他说“阿丞,再等我一会”。
“是你?”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阿丞还是敏锐地认出了我。他的手松了松,却仍捏着我的要害,似乎在犹豫。他眯着眼睛,慢慢地说:“副长说了,再出现在Okita面前,就要你的命呢。”
然后他不动了,因为我的手枪对准了他的胸口处。
“我的子弹绝对不会比你的手慢。”我努力用平静地语气跟他交涉。
“你确定?”话音刚落,他就神速地消失在我面前,有一个冷冰冰的硬物抵在我的脖颈上。皮肤刺痛了一下,几缕温热的液体顺势流下。
“松平定敬。”惊吓之下,我无法流利地说话,但是一丝清明仍让我找到足够分量的人,试图告诉他“他不可以杀死我”这个事实。
果然,贴着后颈的利器顿住了。像是为了证明我的话,那个守卫似乎感觉到了不对,急忙奔进来。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这个叫阿丞的男人看到守卫衣服上的葵花纹路时,手里的寒光就凝固在纸窗上了。我听见他骂了一声:“该死,差点误事。”
后颈的冷冽突然消失,阿丞已经站到了守卫跟前,问:“伊势桑名?”
守卫傲然答道:“京都所代司伊势桑名藩主旗下护卫铃木小太郎。”
“京都守卫官会津中将属下新选组监察山崎丞。”山崎丞神情不卑不亢,望了我一眼,说,“那个外国女人是你们的……。”
“桑名和会津本如一家,请务必守口如瓶。”铃木果断地截住话题。
“我们也有要事在身。”山崎丞说。
看他们彼此了然的神色,我知道了自己再次得到了上帝的庇佑。只是那个副长是谁?我的心像吸饱了水的海绵不断下沉,山崎丞的话我已经想得到原因了。
凉凉的夜风吹来夏日特有的清香,本应该是个怡然自得的夜晚,我的胃却下意识地一阵痉挛。疼痛让我愈发清醒,从二楼隐隐传来的争辩声虽然细微却足以震痛我的鼓膜。危险就像暗夜里隐匿在丛林中的猛兽,狡猾地寻找着最好的时机,只要一点破绽,它就会立时扑出来趁你不备咬断你的喉咙。我的后背一阵怵然,肃杀的气息正在悄然弥散在这间看似普通的小旅馆里。
我想,这又是一个血腥的不平之夜吧?
“喂,大姐姐……喂,厨子有没有看到一个个子高高的、戴斗笠的女人啊。”和铃木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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