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如何劝慰我,不善言辞的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帮我顺气。
“哎呀,他们会以为我在这里跟你怎么了的呀。”
“什么怎么了?”我带着哭腔问。
“啊,啊,没有什么。”他赶紧摆手,突然又狠狠地对着门外骂,“可恶的新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耳根到脖子那里白皙的肌肤全都是红红的。
他的衣服还没有全拉好,裸露在外的锁骨下是几圈包得严严实实的绷带,然后是光滑细腻的皮肤。他的身体没有表面的瘦弱,虽然骨骼很纤细,可实际上腹部上的肌肉却很结实。
我一边哭一边看他。
他的表情十分窘迫,急忙拉好衣服,准备穿好。
突然拉门被打开,我们两人都是一惊。我连哭都忘记了。
只有笑容暧昧的新八和面无表情的山崎丞站在门外。
“哎哎,果然被我猜中了!”他大笑着揽住了一边山崎的肩膀,“果然在做这事呢!”
少年羞愤地上前准备再给他一击,却听见山崎说,“副长让你回到局里立刻去见他。”
他错愕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静静地说:“明白。”
新八挤眉弄眼地向我们挥挥手道别。在拉门重新被拉上的那刻,我冲到门口,对着山崎大声问:“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呢?”
“他没有事。”山崎冷冰冰地说,“我把他打晕了而已。”
他们走了,我依旧呆立着。
少年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想扶住我的肩膀,又在靠近的地方停住。他的手臂张开,只是虚虚地搂着我。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很温和,笑容很腼腆,跟刚刚拔刀杀人的他完全不一样。我就早习惯他会突然变成另外一副不同的样子,可是我还是依恋地看着他线条柔和的脸,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仿佛他在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他却以为我还在担心,认真地对我说:“要相信阿丞,他是个很可靠的家伙,虽然话很少,但都是实话。他不会骗人的。”
“可是那个小孩的爸爸会有事,对吗?”
“他窝藏了企图举事的浪士,是逃不掉的。”少年柔声地说,“没有办法的啊,不要哭了。”
我不是为这个哭,但是我的眼泪还是禁不住地往下掉。直到我离开日本,在驶往美国的远洋船上回想起这个晚上的泪水,才后知后觉地恍然明白,我的眼泪只是为面对现实的那种无可奈何的绝望而流的,为那些失去生命的人,为这段只能藏在心底的爱情,为了不能在一起共度余生的他和我。
“你说的土方先生知道我吗?”我问。
“嗯,那天回去阿丞就报告给他了。阿丞是新选组的监察,直接听命于土方先生的。”
“那他有对你说什么吗?命令你不要来找我?”
“啊,还没有。”他看着我,说,“也许等下回去会说点什么吧。”
“如果他让你杀死我呢?”
他惊讶地呼出声,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极大,喃喃说:“不,不会的。”
“要是会呢?”我坚持地问。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像是陷入了一场慎重的思考中去,他低着头,久久都没有说话。摇曳的烛光在他的鼻翼照出了淡淡的阴影。
等到他缓缓的抬起头时,我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他用极慢的语速表达着最为清晰的字句:“我会杀了你。”
出乎意料地,我没有任何惊惧或者是愤怒,连一点点的伤心都没有。我以为我会流一丝眼泪的,可是我只是看着他,完全没有想法。这才是武士应有的姿态,不是吗?
突然有风从半开的格子窗外吹进来,烛光晃动了几下,终于熄灭,屋子里被一片沉寂的黑暗笼罩。黑暗顺着呼吸的声音,像藤蔓一样,慢慢地缠上了依旧在默默对视着的他和我。
我以为一切就终结于此了。
他温暖的鼻息和香甜的青草香却在刹那将我整个人迅速包裹起来,我的心智都在那一刻被完全淹没。
他热切地吻上我的脸,沿着鼻尖,一直在唇边徘徊。他的怀抱越缩越紧,像要把我嵌入他的身体里一般。
然后,他再也不动了,喘息却在加剧。
最后,他像是一把骤然烧起的火,炽热得要将我一起熔化。
“我会杀了你,然后,切腹自尽。”他说。
在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他的嘴角往上扬起。
真是迷人的微笑啊。
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明天真的可以找我吗?”
“晚上应该可以的。”他想了想说,“祗园町那边的店铺很晚才关。”
“岛原又是个什么地方?”
“啊?”
这一天发生的事注定将被加载在日本的历史里,因为意义太过于重大,以至于缩在角落里的小人物们的眼泪和欢笑从来都显得那么渺茫了。可是在历史幽静的一角,曾悄无声息地绽放出那样一朵纯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