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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维安的话像石头一样在我心底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在爱你,真的是爱你。”
于是我捧着蓍草,对它轻声地说了三声再见。闭上眼睛,等了好久,又睁开,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滑稽极了。然后,我自嘲地笑了笑,合衣躺在床榻上,随意地翻阅起放在一旁的日记本,可是我一行都看不下去。不经意间,一个薄薄的东西从夹页间飘下来,落到我胸口上。捡起来一看,是一片早已经枯黄的叶子,上面写着我看不懂意思的日文。
我曾经把这句话抄在纸上,拿去问小林先生。他也很迷惑,想了很久,跟我说:“很抱歉,史密斯小姐,这应该是俳句。但我没有学过,不知道如何解释清楚。大致的意思应该是说,很安静,有蝉声也有岩石。”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其实还是不太理解少年写这句话给我的用意。然后我想到了一个人。
下楼梯的时候,遇见了母亲。她依旧是怒容满面,跟维维安的交往在她看来是不可理喻的堕落,标准的英伦淑女不应该这么做。所以她试图用平和的口气对苏珊说:“以后不要再让那个爱尔兰女人进到我们的房子来。”
我很无奈,走上前去亲了亲她的脸颊,撒娇着:“美丽的史密斯太太,我现在出门一趟,傍晚时分会回来。我保证,一定不会耽误了晚上的舞会。”
“又是跟那个……。”她突然拔高了声调,又意识到在女佣面前失态很不优雅,立刻静了下来。
我搂着她的手臂,笑着说:“不,不,我托蒙贝利先生带了一些玳瑁发夹过来。我现在过去拿。史密斯太太……。”我松开手,拈起裙裾,轻轻转了一圈,说:“今夜摇曳的烛光舞会中,将有一位戴着玳瑁发夹的美丽少女踏着铺满玫瑰花的地毯,一路款款而来。您猜,她会是谁呢?”
安抚好了母亲,我让苏珊帮我叫了一辆马车,又在市集一个法国人开的花店里买了一束白色雏菊,便向高手山地“突突”地奔驰而去。
我确实是想找蒙贝利先生,但是我更想见一见另一个我母亲也很不喜欢的女人——鹧野小姐。
不,现在应该称她为“玛格丽特”。她信奉了基督教之后,就改用了外文名字。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别人这么叫她,她那妆容精致的脸上总是看不出任何一点情绪。
可是,她应该不会讨厌纯洁娇美的雏菊。法文里,它也叫“玛格丽特”。
还好,她接过我送的雏菊时,低头闻了闻,露出了一个很礼仪化的笑容。我看到她乌黑亮丽的长发滑落肩头,素色的和服衬得她十分娴雅。
“其实,这次来打扰,是有个问题想要向您请教。”我的日语已经说得比以前要好得多,一些敬语都用得上了。
她略略颔首,缓缓地抬起头,语调很慢很轻:“不敢。”
在看了我递给她的纸笺后,她脸上的表情难得有了一点变化。“‘静寂呀,蝉声渗入岩石。’这是松尾芭蕉的俳句呢。”
我不知道松尾芭蕉是谁,我只想知道别的东西。“这是一个日本朋友写给我的。我想问问有没有别的什么含义。”
“含义?”她那描着红色眼线的丹凤眼淡淡地从我身上扫过,只点了两点朱色胭脂的嘴唇轻轻启动,“也许,那人是想赠你一夏清凉吧。很别致的心意呀……。”
我突然想起曾经在少年的耳畔念着英文诗的情景,不知不觉竟笑出声来。蓦然刹住了笑声,偷偷瞥了一眼鹧野小姐,她依旧是低着头,含笑不语。我想,可以的话,请鹧野小姐帮我写几句那个什么芭蕉的句子,也许有天能让某个人惊讶一番。
可是,应该不会再见了的。这么一想,我心底就开始涌起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坐了很久,蒙贝利先生才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他把礼帽和外套递给仆人,热情地招呼我试试他亲手煮的咖啡。从他那里我得到了一些最近的消息,比如经过日本天皇下诏,幕府已经对长州正式宣战了;美国传来的战报,尤利西斯格兰特将军的副手威廉谢尔曼将军正率主力准备突破南军在亚特兰大的防线。他兴奋地高呼:“胜利属于北军!”
我心生厌弃,对一切有关战争的听闻都感到无比地倦怠。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那些人祈祷,为汤姆,为艾瑞克,为那个人。我期待着他们的微笑能够永沐圣光之下,可是所见所闻尽是无穷的杀戮,没有终结。
然后,他又告诉我,英、法、美、荷四国联合舰队正在加紧演练,准备远征长州的下关,作为他们长期炮击我们过往商船的报复行动。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话,只有一件事让我感到欣喜。幕府派往欧洲的使节团已经回来了,使节向幕府建言横滨锁港的不可行,并提了五大建议,其中之一就是允许日本人去海外。
“是吗?真是太好了!”我当时惊喜地叫出声来。
看到蒙贝利先生诧异的眼神,我赶紧解释:“取消锁港的决定真是个好消息。”
我原本以为1864年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