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有鲜血渗出来,而这时,那大孩子跌跌撞撞了好一会儿,竟整个人往林菀秋身上摔去。
林菀秋本就体力不支,被人这么一撞,直直地倒在地上。
周美双一阵耳鸣,却还是强打起精神,跑到林菀秋的身旁。
“菀秋,菀秋……”周美双伸手拍拍她的脸,想要扶她起来,却不想一低头,见地上全都是鲜血。
周美双眼前一黑:“打死人了!出人命了!”
屋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不一会儿,邻居报了警,好几个公安同志冲进来,将范长德与老太太控制住。
范长德木然地看着公安:“公安同志,我什么都没干。是她们母女俩以为我有钱,上赶着想让我娶那年轻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有什么错?”
直到被公安同志带走的时候,范长德都还没想明白,他什么都没做错,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得罪了吴局长,工作大概是保不住了,林菀秋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说不定还得害他坐大牢。
没了,什么都没了。
林菀秋明明说深爱着他啊,这就是深爱?
救护车来的时候,范长德转过头,心寒地看了林菀秋一眼。
他本来想将来好好对待她与他们的孩子,可没想到,原来由始至终,她图的就只有他的钱和地位而已!
好在他本来就没钱没地位!
否则就要被这种女人得逞了。
范长德“啐”了一口,眼中带着讥讽的意味。
……
林菀秋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当医生用痛心疾首的语气告知她们这一消息的时候,周美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猜到了。
至于往后林菀秋是否还能受孕,就连医生都说不准。可到了这个时候,林菀秋已经根本不愿去考虑未来了。
她经历了两个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再让她继续去寻找目标,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林菀秋木然地躺在床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周美双还在抱怨唠叨,一会儿说林菀秋蠢得要命,竟看不穿范长德的真面目,一会儿又说自己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报复他。这些声音就像是从悠远的天边传来,林菀秋听不真切,只感觉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她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梦醒了,她还是那个有工作、有前途、有未来的林菀秋。
林菀秋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一滴泪。
说不上是悔恨还是绝望。
周美双看女儿如此,自然是心疼的,可心疼又有什么用?
事到如今,什么都没法考虑了,她只能养好林菀秋的身体,重新出发。
周美双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钱,给林菀秋买了补品,只盼着给孩子好好补补身子。
至于回家休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她们没有家了。
“菀秋,你别胡思乱想,刚才医生说你还年轻,只要好好休养,身子能养回来。”周美双含着泪,轻轻摸了摸林菀秋的头发,“是妈不好,妈从小到大对你的教育出错了。但你才二十多岁,以后还有大把时间,我们从头再来。”
林菀秋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周美双。
她还能从头再来吗?
周美双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她想起林菀秋小时候的模样。
儿时的林菀秋天真懵懂,无比单纯,心善,性子也柔。
只是后来,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灌输之下,林菀秋变了,变得世故,自私,好高骛远……
孩子是一张白纸,是她亲手在上面胡乱涂写,将孩子变成了最丑陋的样子。
直到这一刻,周美双才开始真心反思自己。
她擦了一把眼泪,强颜欢笑道:“菀秋,妈去给你倒水喝。”
从病房里出来,她靠在走廊,心情沉重。
而这时,两个年轻人提着水果和麦乳精走过来。
“你说叶锦开怎么突然摔破相了?”
“听说他喝了不少酒,骑自行车的时候头眼昏花,整个人往地上砸。恰好地上有一整排碎玻璃,扎了满脸!”
“脸上摔得鲜血淋漓的,肯定很可怕吧?我都不想去看他。”
“没办法啊,谁让领导非要让我们来呢!这是组织关怀,咱们不来,别人要说我们单位闲话的……”
两个人边说边感慨,最后在走廊尽头处停下脚步,拐进一间病房内。
周美双站在原地,满目怅然。
当初这俩孩子要是好好处下去,日子不说过得多好,好歹不会像现在这样。
只是可惜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是温茵茵回门之日。
一大早,她被暖呼呼的阳光唤醒,偷偷看了身边的顾明煜一眼。
他睡得很沉,长睫毛盖在眼底,敛去平日里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