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莎现在的思绪是混乱的。
龙门近卫局也好,整合运动也罢,他们在带走米莎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非常暴力的举动,反而都对自己呵护有加。
这让她一下子无法分辨出来自己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这种混乱还来自于整合运动与罗德岛相遇时大打出手的反差。
这种相互仇视的立场很难让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女明辨是非。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是对自己无害的,可能都是正义的一方吧。
“你就是米莎吧?你好。
”
似曾相识的温柔语气,出自于一个整合运动成员的口里。
“听碎骨他说了好久了,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
“你,也是感染者?为什么要加入整合运动?”
“为什么……我的妻子、孩子,都死在了切尔诺伯格人的手里。
乌萨斯感染者的遭遇连畜牲都不如!”
终于,米莎听到了不一样的回答。
都是为了拯救感染者,整合运动选择了复仇,而罗德岛选择了救赎。
对于感染者的遭遇,罗德岛只字未提。
愚弄、侮辱、迫害……这些令人恐惧的字眼再次进入了米莎的耳朵里。
“伊万,来这里帮忙接一下伤员。
”
这平静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当时在罗德岛面前痛心疾首的样子。
而且就现在看来,这帮整合运动也并非像罗德岛说的那么癫狂。
他们也会说笑、也会救助伤员,也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这也是碎骨第一次以这种缓和的状态与米莎接触。
“这个废弃矿场只是我们的一个临时据点,大家现在这里整顿一下,待到时机成熟后,就撤回切尔诺伯格。
”
依旧是透过面罩而发出的闷响。
但是,这完整的一句话,完美地把一个人的语气特点暴露得一干二净。
“亚……”
“不,我已经舍弃了那个名字,叫我碎骨就可以了。
”
失散多年的姐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看到满脸写着惊愕的姐姐,碎骨只是很平静地继续说道。
“知道你流落龙门后,大家都自告奋勇地想救你。
在龙门,我们也接纳了很多感染者。
”
“但你们,在伤害别人。
”
就算知道眼前的这位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亲人,但是米莎还是不敢相信碎骨为什么会加入一个如此激进的组织,而且还是带领整合运动作战的首领。
曾经弱小,需要自己照顾的弟弟,现在他的双手却沾染了别人的鲜血。
况且,同为感染者,为什么整合运动要与罗德岛相互厮杀,且整合运动基本都是主动进攻的那一方。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整合运动都是一群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
就算目标是自己,但在这一过程中,有太多无谓的牺牲了。
当然,仅凭这一点,米莎还是不能判断整合运动就是恐怖组织,因为她所了解的,还太少太少。
这也无可厚非,乌萨斯人从小就被灌以同仇敌忾的思想。
对待亲人就该像春天一样温暖,对待敌人就该像凛冬一样无情。
既然罗德岛被视为敌人,为什么要对他们手下留情呢?
“你知道吗……”
还没说完,碎骨背过身去。
“切尔诺伯格人来抓我的时候,我被拖出了家门,妈妈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而你也在现场。
”
“不……”
米莎用手捂住了耳朵,双目紧闭,大声叫了起来。
她不想回忆起这段悲惨的经历。
她应该已经忘了才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又以无比清晰的画面重新展现在了自己眼前,历历在目,仿佛一切就在昨日。
“不!你一定还能记住吧。
”
碎骨没有在意到米莎的惊恐,他的语气早已失去一开始的冷静,而是充满了激愤,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他们殴打我们的妈妈,把她在雪地上拖出了一条血路……如果整合运动早点行动,如果感染者早点反抗,这种悲剧就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米莎的世界观在逐渐崩塌,这并不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女孩子所能承受的事实。
为什么,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应该和谐相处才对,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们是感染者吗?
悲伤,转化为委屈,继而是愤怒。
而现在米莎心里只有惊骇。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当时又有谁有那个勇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