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所有的人都觉得她能放得下?他们都看得到她笑语嫣然的样子,却看不到她夜夜惊醒的恐慌。
“那是,你们德国人那么崇尚理性,我学了几年德语,总归学到点皮毛。”她笑着关灯,准备睡觉。
德国的日子过得轻松舒适,弗兰茨出席会议带着她,却不用她具体做什么,在一边听着就好,汉堡的春天,有波罗的海吹来的温暖海风,云淡风轻。
最后一天晚上,弗兰茨邀请她去看话剧《浮士德》。她推辞了一下,实在不愿意扫他的面子,只好跟了去。
舞台设计独特华丽,演员个个演技精湛,她很快陷入剧情,看着浮士德和靡费斯特一路的经历,看着他被魔鬼迷惑,在寻找真理的路上认识天真可爱的姑娘甘蕾青。
当甘蕾青那段著名的纺车边的独白开始的时候,她的心突然一颤,接着便开始无规律地乱跳,下意识地抓紧了座位的扶手,脱口而出地跟着念这首诗的中文版:“我的心儿不宁,我的心儿沉沉,我再也静不下心,我再也不能。哪儿没有了他,哪儿就是荒郊,这整个的世界,就如一座囚牢……”
忽然间,她再也无法抑制地泪如雨下。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便是一座囚牢,因为她无时无刻地把自己困在回忆里无法自拔,她自欺欺人地说自己没事,说自己恨他,可是她根本已经恨不起来,她只是想念他,想念曾经跟他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想念最后都成了梦境一般的幸福美好。
她冲出剧院,坐在门口的喷泉边上放声大哭。
弗兰茨吓得追出来,蹲在她面前问她怎么回事,她说不出话来,只好抱着自己的胳膊一直哭,哭完了,擦擦眼泪说:“弗兰茨,我们去喝酒吧。”
弗兰茨一愣,转而大笑说:“我知道码头边有一个酒吧,环境很好,你一定喜欢。”
她只喝了两杯啤酒就已经醉了,弗兰茨好心地开导她:“男人总会保证说永远爱你,但是经常做不到,看开点。”
她惨然一笑,轻飘飘地说:“弗兰茨,他没说过要永远爱我,他只说会陪我到我离开他的那天,他真的做到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酒陡然醒了一半,怔怔地看着手上的啤酒杯发呆,弗兰茨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觉得响在耳边的德语陌生极了,嗡嗡地震得她头疼。
回酒店以后,弗兰茨绅士地送她到门口。她低着头,只顾着在包里找什么东西。
“别找了,你的房卡在我这里。”弗兰茨看她晕乎乎的样子,颇有些好笑。
“不是。”她还是在找,轻声嘟囔着,“不是的……在哪儿啊……在哪儿里?”
弗兰茨不知道她要找什么,只好伸手扶着她的胳膊,生怕她一头栽倒在地。
“……找不到了,我找不到……”她自说自话地仍然在包里翻找着,弗兰茨看走廊上灯光昏暗,索性开了门,拖她进房间,她也不反抗,只是一边被他拖着走路,一边仍孜孜不倦地寻找着什么。
“找到了。”她终于摸到了什么东西握在手里,才倒在床上。
弗兰茨好奇地低头去看,似乎是块石头,淡粉红色,晶莹通透,在床头灯上发着柔柔的暗光,以他对中国文化的了解,这应该是个印章。
“刻的是什么?”他趁着未若还没睡着,赶紧问。
“我的名字。”她笑眯眯地说,似乎非常心满意足。
她曾经把跟他有关的东西能扔的扔能收的收,只是在一堆他送回来的她的私人物品里发现了这枚印章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甚至不忍心把它扔在橱里,只好随身带着。那“乔未若“三个字,跨越了荏苒时光,他已经全部刻完,只是原本刻在他心上的这三个字,怎么可能被他亲手抹去,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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